温府中的动荡于翌日便起了。
被文治亲请于府中的单珏姑娘站在正院之中,所有的将士皆以佩刀对准,环环相绕。而单珏并未有所动,清眸淡淡地凝着那房门,睨着。
她已换了素净之衣,身材娇小,并非像极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那些将士眉梢皱着,一时间并未有人敢上前。
那正院房门早已打开,那衣着黑紫龙衫的皇帝正站在那里,俯睨这将士之中的单珏,冷冽之眸多了些许的杀意。
单珏懒散地伸长了腰身:“文治,此番又为何?”
她问着,似是不明一切所以,唇角协了笑意。
这院落之中除了单珏,还有水碧姑娘以及温念妤,甚至是流烟与江此意都站在旁侧看着。只是却无一人知道今个儿皇帝为何动怒。
卯时,天蒙蒙亮之刻,这温府之中便响了打斗之声。声音之大,引了所有人的瞩目。自所有人赶来之刻,看到的便是如此情景。
流烟握紧了江此意的手,小声道:“单珏脸上的伤,是皇兄打的?”
“是。”
江此意不知可否,示意流烟不要多言。流烟怒了努嘴,于远侧小心翼翼地瞧着,只是很明显便能察觉道了宁西洛的杀意。
刚刚升起的日光,打在了单珏的脸上,如浮光掠影般的静谧。
如此般僵持着,单珏却依旧没有讨饶的意思,只是不畏死亡。最终,单珏看着宁西洛再度笑着:“若是您无事,那单珏便先撤退了。”
单珏转过了身,刹那间便侧身而出!
她的发断了半寸,远处的松木成了两半,好不惊险。
单珏侧眸,轻笑:“怎么,要杀了我吗?”
她质问的人自然是文治帝宁西洛!众人皆望去,那龙纹长衣于风中微微扬起了刹那,凤目之中的杀意凌然而去。
宁西洛颔首:“最后问你一句,溪儿的尸身在哪!”
这话,引了所有人的诧异。
单珏笑着:“战神的尸身在何处,与我又有何干系?更何况,尸身您一直呆在身边,倒是问我作甚?”
长剑划在地上——
那声音刺耳的后瞬,落在了单珏脖颈之上,咫尺距离足够让众人胆寒。可单珏凝着宁西洛,依旧是笑意凌然:“文治,你当真要杀了我?”
单珏笑着,凝碧剔透的眸多了分怅然之色。
剑入脖颈一毫,血涌而出,宁西洛并没有留任何的余地,冷音淡淡:“单珏,你究竟图什么?”
于此刻,单珏神情之中才露出了疼痛之色。
她叹气,单手握住了那剑,清音徐徐:“文治,战神已死,你又何必执着呢?”
那凤目充斥着红,宁西洛狠厉道:“她会醒,会有办法!”
这声阵阵,所有人皆心神颤晃。
鸟尽飞绝,天空之上落了满目的苍白,一切都回归到了寂静。南岳被西州兵一举夺下的当日,战神之死的消息早已传于洲国多日,无人不知。
洲国再无战神,留下的只有缅怀过去的西州文治。
若文治皆不清醒,那她又岂能让文治继续糊涂下去?
单珏看着宁西洛,收敛脸色之中的笑意,淡淡道:“那具身体是偷了云家嫡女的身子,所以冰种无法顾全那尸身的完好!若是此般下去,世人该如何看你?如何看西州?又如何看战神?等到尸身烂掉?还是等到臭掉?此般难看,便是你留给战神的东西吗?”
这话于此,所有人皆听着,撼着。
这天已经热了去,那具尸身以极快的速度变化着,那味道并非别人闻不到的味道。可是却无人敢说,无人感言。
单珏如此做法,激怒了皇帝,也同时说了众人心中的困惑。
文治爱战神,爱到极致,再无人敢去否认。
只是那尸身,当真是留不得了……
单珏冷目凝着宁西洛,一手握住了那剑上的冰冷:“若想单珏为西州做事,西州便要成为西州!你若一直下去,何时能替她的死复仇?死了便是死了,文治你该醒醒了。”
剑,砰然碎成碎屑。屑屑落地,碎光而闪。
“望皇上下葬战神!”
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连同流烟也随同一起跪下。于流烟身侧,江此意站的笔直,踱步而上前,自是站在了单珏身侧。
江此意轻声道:“这世间,想必便只有你与颜冥能在宁西洛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了。只是这东西偷了,便要还回来。”江此意侧目,瞧着单珏,极为认真。
单珏颔首笑着:“若要单珏为西州做事,那文治便不能继续糊涂下去。单珏从不为昏君做事,即便是死。”
她轻轻阖眸,已经不再看向任何人。
许久,疼痛都没有传来。
单珏颔首而凝,只见宁西洛看着她,眸中的红已经到了极致,那抹温柔是不该有的痛苦。那极美的容颜惨白的不像是一个帝王该有的颜色。
单珏坚守立场,一声不吭。
宁西洛那紧紧抿着的唇线多了苦涩的弧度:“若是她尸身坏了,她定然怕别人看到的……是吧?”
这声询问,是单珏诧异的。
江此意于一旁,容色也多了抹变化。
单珏放低了声音:“战神以美明艳洲国,若是身死便是入土为安,若是皇上将她一直带在身边,当真是战神想要的吗?”
宁西洛苦笑,颔首看着天空之中,那犹如盛开光耀的太阳:“她在哪?”
这声音极轻,似是已经同意了单珏做的决定。
单珏沉了声:“夜里,我将战神带到了冰寒泉,那是南岳皇族之地,只有那里极阴,能短暂地护着尸身不腐。”
单珏转过身顿了顿,便朝着温府之外而行。她背对着宁西洛,却也再也不怕那一掌袭来的痛处,第一次选择相信他。
单珏走着,听到了所有将士起身之声,听到了龙撵之声于身后而起的声音,唇角再度多了分笑意。
她夜半睡不着,便偷了战神于冰种棺的尸身,直接送走。又重新回到温府之后,便被发现了。文治没有任何证据,却认为是她做的,只因这南岳只有她的武功能做到如此地步。
这战乱起的太多,文治也是疲惫了。
若是平时,又岂能发现不了她的所作所为?若是文治长久下去,这战当真会赢吗?单珏自是觉得不行,文治被战神拖着精神,自然有一天会有精神崩断的那一日。而那个时候,东蜀独大依旧,西州会赢吗?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若是文治继续不下去,这天下便彻底沦为东蜀的了。
而东蜀冥帝,却并非是善待百姓的人。
若是到那个时候,又有多少人与她一般沦为皇族的“剑”,又有多少未经世事的孩子惨遭灭门成为死士,又有多少百姓又能好好地活着呢?
单珏想着,依旧是苦笑着:“该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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