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
千变万化不过是这西州中的一瞬,千水阁的那些话一直堵在云溪心口之中。她并没有慌不择路,只是呆呆地站在这里。不肯走动一分,不知要去往何处,整个人都蜷缩于那枫树之下,埋着头,抱着自己的手臂,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也在害怕着。
那替蛊,她明明不要解开了。
为什么龙子卿会作出那般选择?
明明,她说过信任龙子卿的话,可龙子卿依旧选择付出性命的代价吗?
只为了让她心安理得接受?
从始至终,她皆没有考虑过蛊毒的代价这般事情。从青蚕蛊毒开始,她便忘了。凤儿的话,还是楚临安的话,她皆没有放在心里认真去思虑过一番。
龙子卿,他到底在想什么……
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那龙纹长靴停驻于云溪眼前,云溪呆滞一般地凝着身前之人,那俊美的容色与星空之下睨着她。
“她便一直在这里蹲着吗?”皇帝薄唇微动,抹了怒气。
“皇上饶命!”
于此刻,养心殿外的所有奴才包括千水阁皆跪在了地上,无人敢多言一句。
云溪颔首而凝,下唇已咬出了血色。
皇帝弯下了身,将云溪横抱而起,一步步朝着养心殿而去。每走一步,云溪皆能听到他心跳稳定之声。
多少沉重的包袱,云溪都不想再放下了。
养心殿内温暖,温暖到她怀疑这一切都只是如今的幻象,躺在宁西洛的怀中,云溪只是喃喃道:“为什么,青鸾不愿将这件事情告诉我?”
云溪抱着宁西洛的腰,将头埋了进去,不想多看一丝这里的光。
似是感受到云溪的想法,宁西洛扬手间,所有的灯火于此刻也皆灭了去,而云溪却始终不愿抬头多看一眼,瑟缩于这里。
宁西洛动弹不得,只是抚着云溪的发,沉了声:“龙子卿的死与你没有任何干系,作茧自缚罢了。”
她的声音有些缥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解开替蛊之后,他会死。”
这声音嗔软带着黯意,似是啜泣。
坐在这黑幕之中,养心殿中偌大的地界无一人,只有宁西洛那凤目中的阴霾之色。忍着怒,他依旧轻抚着怀中之人,一直到云溪睡去,一直到那轻缓的鼻息之声传来。
宁西洛将云溪的鞋袜脱掉,睨着她于龙榻之上的睡颜,容色越来越冰冷。
窗口透月。
云溪那白皙的脸颊上还带着丝丝的泪痕,那大手轻轻抚着那泪痕,轻轻擦拭了去。袖袍划过这凉被,掩了月色。
宁西洛一步步朝着殿外而去,亲自掩了门。
九五阶梯,跪满了所有的宫婢与内监,甚至是九五阶梯之下,顾生言与千水阁跪足的模样还与一个时辰前一样,并无任何改变。
只是,一切都觉得可笑了。
所有人皆不知,龙子卿离开的前日之夜,他支开了所有的司狱,一步步朝着慎刑司而去。那时,龙子卿依旧是那般懒散之样,温和地凝着他。
北渊从来都是养人之地,即便重伤恢复,这龙子卿也是这般的仙谪之态。那时候的龙子卿唇角带笑,释然也便是如此了。
那时,宁西洛只是俯睨着他,淡淡道:“回胤都的路上,解开替蛊,若不如此,如何死,倒是那些敌国刺客说了算了。”
此般言论,龙子卿似是早已明白一般,那凝碧剔透的桃花长眸带着笑意,轻轻睨瞧着这最后的月色:“即便你不说,那替蛊我也会解开。”
此般言论,却让那时的宁西洛微微诧异,冷笑道:“为什么?”
龙子卿重新坐于原地,微微阖眸:“因为她那句——信我。”
他闭眸而言,带着遣散须臾风中的笑意。
自此,二人再无多言一句。
此般宁西洛来慎刑司似是多此一举了。
去往胤都之路,那些乔装敌国的死士蠢蠢欲动。就如同龙子卿之言,他于半路而死,替蛊解开也不过一瞬。
死士皆散了,而那胤都之路却没有断了去。龙子卿回胤都,已是注定,即便是尸体。
一切回归正常之后,他想保护的人也能好好保护着,做这些,哪怕云溪恨他也无妨。只要云溪一日不知,那便一日无碍。
于此刻,宁西洛淡淡睨着九五台阶之下的禁军统领千水阁。
千水阁似接受到那一抹凝视,头埋的更低了。自知不该将这秘密告诉云溪,可他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嘴,多说了这话,倒是多嘴了。
一直到那龙靴驻足身前,千水阁才大声道:“皇上饶命。”
“饶命?”身前,那声音冷淡。
千水阁咬牙:“卑职不该去说那些不该说的话。”
一旁,顾生言拽了拽千水阁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嘴。
“东蜀兵力已经达到一百万,一个时辰前,前线有报,有五十万已经朝着南岳而去,而另五十万,已经朝着西州而来。”
听闻这声,千水阁猛然抬头,脸色已是煞白:“皇上,东蜀要同时攻打南岳?”
南岳一向富饶,若是冒然攻打,东蜀定然讨不到什么好处。而归顺东蜀的小国早已达到了百国之多,四分五裂的洲国领土于这一月之中,更是聚集了起来。
东蜀新皇等级,独大洲国,攻打南岳已是定数。
此番,西州君主宁西洛俯睨着千水阁:“自此之后你不再是禁军统领了。”
千水阁只觉得浑身冰寒,那些关于自个儿犯错的事情早已抛之脑后,只是喃喃道:“父亲还在驻守北渊之地,那北渊……北渊呢?”
他慌张地询问。
可得到的却是那句冷冽的淡语——
宁西洛看着远处的宫河之盼:“千水阁,去北渊吧,国公手中的云家军一同带走。”
这话一落,千水阁便瘫倒在地。
百万军分别攻打西州与南岳,而那北渊边境的将守,又岂能没有东蜀敌军?或许没有五十万那么多,或许低到文治已不愿多提一句。可云家军也足足有十万之多。这洲国之路,已经彻底乱了,再也回不去过去的安宁了。
千水阁不住对着宁西洛的背影磕头:“卑职定当不负皇上所托!”他眸色带红,转身便朝着皇宫之外的方向而掠去。
宫中如死寂一般。
顾生言起身后便朝着宁西洛离开的方向追去,便走便沉声道:“皇上,接下来该如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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