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挥袖便离于这滔滔江水之上。
云溪只觉得浑身颤抖的厉害……
方蜀大军撤退，西州未曾再度进攻，云溪直立于波涛江流之中，那木板微微断裂了口，她拂袖间已落在了千水高明所带领的战船甲板之上。
千水高明俯身：“溪姑娘，不知这方蜀冒然退兵是何意？”
黑夜延绵。
她微微颔首凝着夜空之上的弯月，伸手轻触那漫天飞来的琼花之瓣：“雪莹的命，你觉得该留还是不该留？”
怎么突然问这般话？
千水高明不解，想了瞬便沉声道：“末将倒是不解溪姑娘当初为何要留下她的命？如今溪姑娘问起来，末将还是觉得不留的好。”
云溪侧眸：“画家军不喜雪莹？”
那清眸之中并无厌恶之色，而是深深的诧异。
千水高明再度握拳俯身：“雪莹失踪于这里，溪姑娘还是莫要担心的好。生死由命，浪费兵力去寻，倒也不算一件事吧？”
说罢，千水高明若有若无地凝了云溪一眼，不知身前之人是怒还是喜。
云溪看着方蜀兵离开的方向，只是喃喃一句：“雪莹所踪我已知晓，待寻到她，我便回军营见皇上。你先带着画家军回去。”
她看着万里长风，侧廓眉目如画。
千水高明猛然看向她，云溪掠点轻功已消失这片苍茫的夜色。
那里滔滔江水将那身影淹没，再也不寻踪迹。
*** ***
春雨薄凉。
那滔滔江水染了她的衣，一直到她落在了江畔的另一侧——方蜀边境。
驻守境界的方蜀兵纷纷拔出了佩刀指向云溪，看着她浑身潮湿之样，却无一人敢上前，反而一步步后退。
云溪上前一步，他们便后退两步。
她清眸凝着那些方蜀兵：“主将营帐何处？”
就如同画家军一般，这些方蜀兵也在这境口安扎驻营，轻环这这黑夜连绵之处，又睨这这些方蜀兵怕极的模样，她握紧了拳头。
那些握刀的士兵还在颤着手臂。
而这时，万千方蜀兵后有一身姿修长的男子从中而出，一双眼睛冷冽而淡然，他环着所有的方蜀兵，笑道：“战神来访，又岂能有不迎接之礼？”
方蜀兵收了佩刀。
云溪颔首：“你是？”
那男子唇角勾勒了笑意：“公主在营帐之中已经恭候了战神许久。”
说罢，男子便背过了身，朝着黑夜连绵之处而走。云溪跟着他，那些方蜀兵只是虎视眈眈地看着，无人再动。
男子边走便言：“听闻溪姑娘绑了我们的方承副将。”
云溪道：“是。”
男子又言：“方承是个用箭好手，不知溪姑娘用的如何？”
云溪皱眉。
这男子负手背着，淡淡看他背影听他的声音，却看不出什么情绪。方承叛军这么严重的罪过，这方蜀人却未曾恼怒。
云溪反而笑道：“不知公子在这方蜀也是战将之领？”
他停下了脚步，侧眸凝着云溪的那双眼睛，淡淡而言：“末将是八王爷的人，溪姑娘看的不明白吗？”
“主仆一同入方蜀，他易容而来倒是不怕，而你也不怕被发现吗？”云溪愕然，看着这男子的容颜反倒是有些诧异。
他的容貌与颜冥身侧的罗桑战将有些像，而那罗桑早已死了……
男子映月浅笑：“末将罗烨，见过溪姑娘。”
说罢，他的手臂已伸长，指向了那前方的营帐。这营帐并非是普通的营帐，它竟大至别人几十倍……
云溪轻扫他一眼，掀了帘帐便直接入了进去。
营帐内，烟雾使然。
白茫茫一片，云溪每一步皆能听见脚步的回音，耳畔的水声伶仃，她侧眸凝着，被人拉住手臂的刹那直接入了那温泉之水。
水在口鼻之间，云溪想要起身逃离，却被少年堵住了口。
她瞪大眸，一掌袭出，被人遏制。
那双琉璃妖冶的瞳孔凝着云溪的眼睛，在温泉的最下方，被层层湍急之水掩盖了所有虚无的一切。
在这温泉的底部，云溪拼命想要他拽开。
他上身无衣，将云溪环至其中，自离开她唇的瞬间偕了笑：“本王没想到，你竟来的这么快？”
云溪从泉水上直接起了身，大声喘了气：“无礼！”
而这时，颜冥起了身。
他只着了那烈红的裤，修长的身体在这烟雾迷迷荡荡之中若有若现，墨发垂至白皙健瘦的胸前，一步步朝着云溪而去。
云溪想要跳出这温泉，被他握住了手臂：“若知雪莹的命能让你如此拼命，那本王便早用了这法子，让你一直留在这里。”
即便云溪如何拽手臂，颜冥依旧带着笑。
那本便举世无二的容，在这缥缈看似虚幻之地，更是绝美。他贴紧云溪，淡淡地看她脖颈之上的红，那笑消失了。
云溪紧拉衣襟：“雪莹在何处？”
“你明知不可来，还要来，是觉得本王会放你走吗？”
云溪看着他用了力的手，沉了一口气：“颜冥，你我已无缘，这一点你很清楚。我对你从头至尾都没有上过心。”
他不禁失笑：“这些难听的话，你便只对我能说，因为你认为我不会伤你。若我伤了呢，云溪你又会如何处理？”
颜冥松了手。
云溪颔首：“你……伤我之处还少吗？你撒谎的次数还少吗？若非你亲自承认，若非凤儿的聪慧，我定会被你瞒一辈子吧？”
她眼中带了恨。
颜冥此时却背对着云溪，直接坐在了这温泉之水中，在云溪一掌而出时，颜冥没有出手，反而停在了这里。
云溪的手在落在他背部之前握紧：“以雪莹的命要挟我？颜冥，你能做的错事还有多少？”
他不置可否，背对着云溪浅薄一笑：“服侍本王沐浴。”
云溪一脚踏出温泉。
掌风不知从何处而来，她直接跌在了那双极美之眸之中，颜冥横抱着她，一步步走向温泉之池水的最深处。
他垂眸：“你救雪莹，是因那是你的身体，还是因为她的命？”
“放开我！”
“云溪！”这一声极大，少年眼眸已红到极致，继而他凝着云溪，“本王不做过分的事情，像对待普通人一般待本王好，本王便放她回去，好吗？”
他一笑绝美。
袖箭已经抵在了颜冥脖颈之处，他喉咙微动，俯眸凝着云溪那冷漠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笑着，手中之力已经重了些。
只要云溪扣动箭弓，他的命便收了去。
云溪在等，等颜冥说出雪莹的下落，也便是这时，颜冥的脖颈微微前倾已经抵在了那袖箭上。
血，顺着他那白皙的皮肤滴落在温泉之水上。
“本王说过，可以随时让你忘了那些前尘之事，你不怕吗？”
“那便试试。”云溪清冷一吭，直接跃出了他的怀，俯眸睨着温泉池水之中站着他，将袖箭对准了他眉间之处。
这里与外面不同，冰冷早已消散，潮湿与温热包裹云溪。
最终，少年颔首凝着云溪，声音冰冷伴随着那带着杀意的眼睛：“最终，你还是让我失望了。”
手臂徒然剧烈的疼痛。
云溪垂眸便见她那沾染了温泉潮湿的衣袖不知何时爬上了一只青色蛊虫，还未走两步，她便直接朝着温泉池水之下倒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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