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之内是黑色的，没有任何动静，她皱眉。
顾生言在营帐外守着，瞥眸之间便看到了前方那随风而荡衣之人，是雪莹姑娘？顾生言猛然拍了拍自己的脸，瑟瑟一笑：“溪姑娘，皇上睡了。”
云溪上前一步：“你回去吧。”
顾生言俯身：“诺。”
只是一向的遵命而行，顾生言走出两步，便徒然发现他的这声“诺”是不是说的有些口不对心了。
顾生言站在这里，瞧着云溪直接掀了帘帐，唇角带了笑退了下去。
营帐中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云溪站着，自是寻觅火折子时，一双炙热的大手直接揽住了她的背部，那吻带着一丝腥甜压抑了她的知觉。
她被按在男人的怀中，从挣扎到满满回应他的炙热：“宁西洛。”
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反而直接扯落了云溪的衣衫。
那潮湿而裹身之衣落地，冰凉的空气掠了身，而他似是察觉到云溪的冷，便将她抱紧融于胸膛之上，轻轻吻着她的眼睛。
……
那龙榻不知何时乱成了一团，她的心也不知何时乱成了一簇。
宁西洛什么都不说，他从来都不这般。云溪扬了手，轻触于他的脸上：“对不起。”
他并没有因此停下动作，反而一手按住了云溪的两只手，将脸埋在了她的脖颈之上：“朕不想在你面前杀人，可那人不得不死，让你想起护城河那事，是朕对不住你。”
即便什么都不说，宁西洛也猜的明明白白。
云溪于这黑暗之上，凝着那凤目中的热烈：“不止如此。”
他刹那间的寂静：“不止？”
也有宁西洛猜不到的事情吗？
云溪浅笑，将被褥直接盖在了他们的身上，双臂揽着宁西洛的腰身，翻身而上，自上而下得直视他的眼睛：“你不解释别的？”
“别的？”
云溪眉梢一皱：“雪莹为什么穿着我的衣服。”
“……”
他不语，伴随的是长久的寂静。
云溪竖耳聆听着他那平稳的心跳之声，心中一气，便起身预要离开。自她站起身的刹那，手臂被人直接再度拽了回去。
宁西洛俯视着她：“你一向与朕一同住在这里，所以这里有你的衣服正常。”
“可雪莹身上的衣服本身是在我营帐之内的。”
宁西洛剑眉一挑，薄唇轻启：“溪儿，你这次是真的妒了，不再是做给朕看的妒，朕看的明白。”
她瞪大了圆滚滚的眼睛：“你故意的？”
那俊美之容带着浅色之意，冷冽消散了太多，反而多了温柔。这般的宁西洛不常见，这般多言的宁西洛也不多见，云溪侧过眸不再看他。
那修长的手指扣在了云溪的下颚之上，迫使她凝向那凤目。
于黑暗之中，宁西洛轻声道：“那副画溪的身子被人侮辱，朕不会不管，车裂之刑是低的，若是可以，朕会挫骨扬灰。”
云溪咬唇：“我问的是衣服为什么在雪莹身上，你说这做什么？”
宁西洛说的再多，她都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那粉衫。
他似是一顿，眉头紧了紧：“顾生言随便拿的衣物，朕怎么知道他拿的你的？”
“顾总管？”
“你不信？”
他那凤目幽潭生光，却也灼灼其华，此时凝着云溪认真地看着，云溪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瞥眸凝着前方的黑暗之处：“勉强信你。”
宁西洛摇头：“你若不信朕，今夜便生个二皇子吧，朕便以他的命发誓。”
*** ***
方蜀再度开战是第五日的深夜，上千只战船在兰若江盼准备就绪。
而这一日，却发生了一件事，雪莹失踪了。
几千画家军绕着军营寻了整整三个时辰都没有寻到雪莹的下落。没有任何书信，衣服一件都没有带走，整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画家军已经出征，军营只留下了一万画家军守着。
黑夜于前方蔓延。
云溪倚于龙撵之上，手指却是紧抠着身旁之人衣袖：“她会去哪里？”
他本是阖眸休息，此时却是睫毛颤颤，凤目中带了一抹平和：“若是没死，或许会在回京都的路上迷路。”
云溪一怔：“迷路？”
宁西洛打量着云溪上身的铠甲，薄唇轻启：“她与你一般，不大认路。朕已经派了一百精兵朝着京都方向去查了，若有消息便告诉你。”
云溪清眸晦暗，淡淡一句：“你倒是清楚的很。”
“她刚在画溪那身子苏醒时，便在宫里迷了几次，朕自是知道。而你——”宁西洛顿了顿，拂袖捻了云溪发间落的琼花，“朕会在江畔等着你，你可后悔不让朕参战？”
云溪摇头：“若是连一国君主都出战了，倒怕成了洲国之间的笑话了。”
“谁若笑朕西州无人而用，朕可以杀了谁。”
即便是说这话，宁西洛依旧带着温和之意，那凤眸之中皆是她的容颜。也便是情不自禁，云溪握住了他的手：“若能凯旋，便要个公主，不要二皇子。”
云溪清眸带笑，起身轻吻于宁西洛唇边。
他的吻冰冰凉凉，酥酥麻麻。
龙撵之侧，顾生言俯身低头，脸色微红一眼不敢看去。所有将士也皆俯身，唇边皆散了笑意。
“出征！”
刹那间，云溪便自龙撵而下，直接飞向了入江的战船，那里将士高呼着振奋之声，云溪自是在落入战船时，回眸看了那年轻的君主。
所有将士皆随云溪回身，一起俯身：“吾等必将凯旋而归！”
“吾等必将凯旋而归！”
“……”
震吼之声蔓延了江面。
云溪唇角掠了笑：“等我。”
那声音消弭于风中，无人听的清楚。
这一战三十三万西州军对抗不知几数的方蜀敌军，洲国动荡，若赢，便是神话。若输，西州稳固之位不保，而东蜀将会一跃而上，成为洲国最强国。
战船开启。
江面波涛，汹涌，琼花飞舞于漫天，顾生言瞥眸凝着龙撵中的皇帝：“皇上，奴才现在便让人在这里安了营。风大，还是出龙撵吧。”
风大……
浓墨之发掠了那凤眸中的温和。
皇帝起身凝着那越来越远的修长身影，握紧了手中的琼花：“朕等着你，也等着我们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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