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他睡着,俊美之容似是披上了月色的光辉。
云溪自宁西洛怀中起身,将被褥微微盖在了他的身上,只是还未穿上中衣,便听到了他沉沉一问:“做什么?”
云溪怔住,回眸看着他:“很多事情,该处理了。”
那双眼睛微微动辄,古水深潭的凤目中多了些许的沉静。
听云溪此般,宁西洛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重新拥入了怀中,下巴在云溪额前轻轻抵着,喉咙微动:“那些事情,不重要。”
他越是无所谓的模样,云溪便是越急:“那孩子,真的要杀?”
他不语,只是闭着眼睛。
云溪咬唇,身手触到了衣服,却被宁西洛的手狠狠地按着:“慈心只会害了流烟。”
“有楚临安在,木易逻的命便不是问题。”
“朕不希望楚临安一直在。”他睁了眸,淡淡地凝着云溪那苍白的容颜,“慎刑司从不留下祸患,木易逻的死是必然,也是不能选择的结果。”
云溪看着窗外的大雪纷飞,轻声道:“可那孩子是无辜的……真的寻不到方法了吗?”
他声音嘶哑,轻吟出声:“那是流烟的选择。”
云溪看着他那无波澜的容颜,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呆在这似是温暖的怀中想着、愣着。
木易逻在慎刑司之中,每日以药吊着性命,若是他死了,流烟便会死。而这孩子生来便是为了流烟挡灾的,出世那一刻便是成为新器的那一刻……所以,这孩子必须死吗。在流烟没有跟孩子有感情之前,这孩子便必须死。
云溪只知宁西洛起了身。
在这温暖的养心殿之中,她看着宁西洛亲手给她穿了衣,自她光脚踏下龙榻之时,养心殿大开的殿门呼啸了飞霜的雪花。
皇宫丧钟震响的声音足足六声而起。
那孩子死了。
没有任何预兆地死了。
若是那孩子死了,木易逻定然死了,对吗?
脚踝一热。
云溪垂眸便看到那高高在上的年轻帝王之主竟将一双靴子直接穿在了她的脚上!那双凤目带着温和,盯紧了她:“朕知你不开心。”
云溪眸间一热,只道:“那你也……”
她摇摇头,说不下去,直接弯下腰握住了他的手,以袖轻轻擦拭着他的手心。
顾生言站在殿门口,看到侧蹲的皇帝,吓得直接跪了下去,普天之下,谁又敢让皇帝亲自服侍穿鞋的?
顾生言跪着,抬头便看到了云溪的那张脸,脸色迅速苍白。
云溪的脸,早已恢复成战神之容。那张人皮面具不知何时掉在地上,只有那绝世之容带着淡淡的清冷凝看着皇帝。
自顾生言身后所有的宫婢在此时也皆跪在了地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云溪脸一热,便松了手。
只是此时,宁西洛却并非如此,从一侧拿了偌大的狐披直接盖在了她的身上,温和而又缓慢道:“去飞霜殿吧。”
顾生言温声,疾步起身去准备龙撵。那些宫婢大气不敢出,跟随着退了出去。
……
养心殿之外,一十八名宫人静待着,亲眼看着皇帝拦着怀中的美人一步步朝着龙撵而去,只是走到一半,那美人的眉头皱了皱。
皇帝慌道:“冷?”
美人摇头:“有些不习惯。”
皇帝剑眉轻佻:“不习惯朕?”
美人颔首,清眸中似是注了泉水伶仃,笑道:“不习惯你待溪儿这么好。”
皇帝似是不悦,横抱着美人便踏下阶梯,直接入了龙撵。
从头至尾,都是关怀。
宫人们无一人敢言,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美人的容颜,心神便似乎被摄了去。一双美眸似是含了清水荡漾,如此容颜之人却并非爱笑。
而如此之人,皇帝欣喜。
龙撵行至许久。
顾生言在一侧大气不敢提,却依旧小声道:“皇上,这飞霜殿到了,可要下了龙撵?”
不知皇帝心情如何,顾生言跪在了地上,甘愿当那小凳子。
她素手如葱,捻了帘帐,她道:“顾总管,你跪着做什么?”
顾生言抬头便对上了云溪那清冷的眸子。她微微皱着眉头,打量着顾生言的跪着又胆怯的模样,随即笑了出来。
顾生言立即起身,刚要抬手去扶,云溪的手便被宁西洛直接握住了。
只是,在下龙撵之时,皇帝本是温和的凤目却冷冽了几分。
只是一掌——
飞霜殿的门被砰然一瞬击中,四分五裂!
所有宫人都吓到了。
顾生言还为慌神过来,云溪直接轻功掠起,直接入了这飞霜殿,下一瞬,剑碎的声音便凌然想起,落了这飞霜殿。
流烟一身红衣,手中的剑早已落在了雪地上。
雪地带血,却是小沙弥江此意的血!
云溪颔首凝着流烟:“你做什么!”
江此意双臂伸着,将楚临安拦在了身后,苍白俊秀的容颜一直盯着流烟,而流烟却看着楚临安。
流烟看到龙撵,又抬眸凝了云溪一瞬:“要杀楚临安,你也要拦着吗?”
云溪看着楚临安,又看着小沙弥现在的模样,已然明白了流烟为何要如此做了……之前因张良的因故,她要杀楚临安却迟迟没有动手,是因为画蓝凤留给她的话。
流烟以为只要找到青蚕蛊王,张良便能活。
而这世间,哪里有青蚕蛊王?
流烟踉跄半步,弯下腰去捡那断剑直接指向了云溪:“连你也要拦着我杀他?你要知道他杀了张良!张良是因他而死的!”
流烟眸中带血,话语中已带着哽咽。
养心殿外,宁西洛站在那里看着云溪,却并未进来。而云溪却看向了楚临安,楚临安摸索着身前的空气,小心翼翼地走着。
而这时,小沙弥却道:“我说过,楚临安的命我保了。”
“这便是你的信守承诺?江此意,你若是为了我好,便不要拦着我。”
“若你执意如此,便将眼睛还给他。”小沙弥看着流烟,年少之容却是苦笑着,“流烟,你做的到吗?”
他一步步朝着流烟而去。
流烟咬牙,一双湛蓝的眸子犹如这深夜临日起时的颜色,她晃晃道:“那便还,然后杀了他,好吗?”
带着祈求,流烟将断剑指向了楚临安,又看着小沙弥。
小沙弥一怔:“流烟,非要如此?”
流烟抖如筛的身子已经拿不住剑了,她看着这里的所有人:“对于皇兄和云溪而言,张良只是个奴才。那对于我呢,他是一切!即是画蓝凤也在想办法拖着我不去杀楚临安,你们都是一伙的,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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