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女急匆匆地从养心殿内跑出去之后,又有医女急匆匆地跑入了养心殿。
殿内足足跪了十几名太医院的医正。
皇帝背手而站,声音却是极度冷冽:“朕要你们瞧着,你们瞧出什么了?”
所有医正跪着,均叩首着。
龙榻之上,那手伸出了帘帐。
宁西洛转身便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低沉道:“还难受吗?”
画溪预起身,却被宁西洛按了下去。
画溪轻声道:“只是觉得身子受寒了,难受的紧。莫要让他们跪着了,都出去吧。我只是想与你单独待上一会。”
那双美眸中满满的落寞。
那些医正听闻她这般说,皆喘了口气,这昭仪娘娘的身子查不出什么所以然,什么病都没有,这皇帝非要他们查出一个病。
昭仪是战场出身,这身体自是比普通的女子要好的多。这雪地摔倒,又怎会生病?哪怕从悬崖之上掉下去都不见得会有伤吧?
医正们想想,自是觉得自己想的极其对。
众人抬眸,在皇帝扬手的刹那,纷纷退了出去。这养心殿的门再度被关紧,所有的宫婢均出了这里。
画溪依在被垫之上,若有所思地抠着被褥。
他,是否看出自己说了谎?
这身子并无碍,可她却说难受,医正瞧不出什么,他却怪医正们医术不精。这一切加起来不便是宠吗?
可他刚刚见到云溪时,为什么那么看着她。
那双眼睛,画溪见过,在她第一次睁开眼睛的刹那,便见过那般的眼神。眷恋,悔意而又带着爱。
羽声推她,她不该倒,可也必须要倒。
若是一直在蓝梦楼那里,宁西洛会不会跟云溪回蓝梦楼?会不会,让她独自一人回去?若是如此,便不如将计就计。
画溪看着宁西洛转身斟茶的功夫,轻轻阖了眼睛。
“溪儿。”
画溪听到他的声音,直接伸出了手直接拽住了他的衣襟,吻在了他的唇角。
冰冰凉凉。
那双极美的凤眸带着微微怔意看着画溪,是慌乱,也是不愿。
或许,是她看错了吗?
画溪离开了宁西洛的唇,疾步缩在了龙榻的一角,满目的委屈凝着他:“我失忆,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朕没有。”
“你从我醒来之后,便没有碰过我!”画溪颤着声音,将所有的委屈都清盘脱出,“我寻了敬事房记录册子,你在下葬我的前一日,与云二姑娘有了关系!”
宁西洛站在龙榻之外,眸光冷凝地看着她。
画溪有些怕,手握紧了些:“你生怒了吗?”
宁西洛轻坐在床边,认真地看着画溪,声音淡淡:“从前的你,并非是这般模样。朕认识的溪儿,并非如此。”
“你是想说,我变了?”
他喉咙微动,淡淡一句“嗯”,并没有任何逃避的回答,反而是直接脱口而出。
画溪气的发抖。
谁知,宁西洛却是看向了殿门的方向:“羽声刚刚推了你,朕也罚了他,他现在于养心殿外跪着。云溪也是。”
画溪直接道:“我知道!”
宁西洛的声音逐渐冷了去:“他错了,便要罚。那你错了呢?朕该如何罚?”
“我错了?”
“你拉扯羽声的时候,扯了他的手臂,朕听到了。你没有任何疼惜的模样,你甚至不在意他是否会疼。”宁西洛笑笑,“他是你生的,你的确是忘了。”
这笑,不带任何温和,反而让画溪觉得害怕。
只是一日的功夫,宁西洛变了,不再是初次相见时的温和。那种爱,似是以极快的速度消散着,也似乎在彻底将她拽入低谷。
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云溪?还是那个叫青鸾的女子?
画溪上前,轻轻握住了宁西洛的手,声音降了下去:“你说过的,要补偿我的,画府八十八口人皆因你而死,你说过会待我好的。因为,我因你才跳下护城河的!”
——因你。
她说着,狠狠地咬着宁西洛的“愧疚”。
他凤眸一闪,低眸凝着画溪出汗的手,淡淡道:“朕不会丢了你,更不会罚你。朕与你的那些过去,朕没有忘记,溪儿。”
他声音沙哑,似是觉得自己错了一般。
画溪躲在了宁西洛的怀中,低声喃喃:“所以,不要变好不好?我会待你很好,也会待羽声很好,不要变好不好……”
她说着,哽咽着。
宁西洛只是哄着她,许久都没有动过。
画溪想说,能不能送云二姑娘出宫,可是她不知自己说了后宁西洛会不会生气。今日事一过,这件事便要说。
若是云溪一直留在这里,那么他定然会变。
定然会的!
宁西洛以为画溪睡了,便将她轻放在龙榻之上,小心盖上了被褥。
再然后,他便离开了这养心殿。
画溪起身,小心翼翼地透过那窗的缝隙朝着养心殿外看去,可那一幕却让她的心紧了些许,她猜的没错。
宁西洛爱上了云溪,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
漫天大雪,风那么大。
一朝君主从内监手中接过了竹伞,一步步朝着九十五层之下的粉衫人儿走去,竹伞撑在了云溪头顶。明黄长衫龙纹在这雪地之中分外的明显。
云溪将羽声揽在身前,用衫遮挡着雪。她抬眸凝着宁西洛,却是浅淡的笑了:“宁西洛,你冷吗?”
没有任何责怪,反而是看着皇帝手握竹伞的手。
画溪站在养心殿内,身体不由得颤抖,眼睛红的泪水直接落下。
宁西洛蹲在了云溪身边,薄唇微启:“你带着羽声胡闹了,这是罚。”
“父皇偏心。”
羽声说完,直接打了喷嚏,在云溪袖子上蹭了蹭,又跪的笔直。
小小的人儿,并没有任何怕冷之色。
宁西洛笑道:“胳膊疼吗?”
羽声“哼”了一声,淡淡道:“儿臣不疼,溪儿定然更疼。”
宁西洛一怔,竟然突然笑了。
竹伞落地,他弯下、身将羽声直接抱了起来,对着一旁跟来的顾生言淡淡道:“羽声受苦了,明日便划了东宫住进去吧。”
东宫。
云溪猛然看向了宁西洛:“那是太子之处!”
宁西洛将羽声直接放在了顾生言的怀中,浅笑道:“他母亲是战神,他必须是太子。若不是,朕会睡不好。”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怎么怪怪的。
云溪小声道:“那……今日云溪也受苦了。”
他伸出了手,轻轻地抚在了云溪头顶,淡淡道:“你要什么朕都给,朕说过。”
“你跟凤儿也说过。”
“你跟李昭仪也说过。”
“还有宫里的那个假画溪也说过。”
云溪嘴里喃喃,随着心神说着,完全不顾及宁西洛是否生了怒。
顾生言脸色僵白,想阻止。
然,云溪在猛然一瞬间起身握住了皇帝颈后的飞箭,直接甩了出去,刺客落血入地。
这宫里的刺客,从一开始便未曾少过。
云溪拍了拍手,又跪了下去。
而宁西洛依旧淡淡地凝着她,一眼都没有看那已死的刺客,反而笑道:“袖箭你不再带了,是因为溪儿醒了吗?”
“袖箭都给凤儿带到南岳了,我也懒得重新做。”
“难得凤儿喜欢。”
……
雪地之中,他一直带着笑意与爱的眼睛刺痛了养心殿中画溪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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