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的大雪,漫天而下。
云溪静静地挡在了龙撵之前,面色苍白地看着龙撵之上的人。
所有的喜悦,所有预告诉宁西洛的秘密都塞在了口中,她曾经的尸身站在了她的眼前,就像曾经的她一般。
一模一样的脸,便是那般带着灵动的眸色凝着云溪。
云溪手臂不止地颤抖,颔首看向了她:“你是谁?”
画溪还未开口,那修长的手臂探出了龙撵,直接将画溪拽入了龙撵,恍恍惚惚,云溪看到了宁西洛那一抹闪躲的凤目。
“你在养心殿等朕。”
帘帐落下,那声音冷在了冰雪之中。
龙撵再起,所有人抬着龙撵朝着含光宫的方向而去,而云溪便是凝着那龙撵离开的方向,久久地站着。
她,是谁?
若她是画溪,那么自己又是谁?
明明真正的画溪便在这里,那龙撵之内的人为何而活?
那声冷漠,他从未如此言说过。银牙咬碎,云溪听到身后有人踱步而来,她颔首看着,氤氲已在眸中。
流烟疾步走向了云溪,示意了一旁的宫婢。
宫婢轻举着伞,靠近了云溪:“二姑娘,听闻护城河那里的消息,皇上在下葬之前,战神便醒了。”
云溪垂眸,看着含光宫的方向:“他让我在养心殿等着。”
流烟踌躇,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这皇兄在乎战神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战神又醒了。
流烟叹息:“那流烟便先陪你等着?”
云溪看着流烟,轻轻抚在了她的腹部,小声道:“你信她吗?”
“谁?”
“那在龙撵之中的人。”
“画溪是西州的战神,西州百姓都信她。”流烟虽不愿说,却依旧咬牙说道,又怕看到云溪脸上的不满,又道,“我也信你。”
云溪苦笑,轻轻摇了头:“你信她是画溪吗?”
她的眼睛极其明亮,凝着流烟,带着期待。
流烟一怔:“她本便是画溪啊。”
云溪什么都没有说,反而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而去。流烟只是默默跟着她,陪着她。可是她再也没有说什么话了。
云溪等在养心殿,看着外面的雪。
天不知何时黑了去,流烟也回了飞霜殿,而这里只有她一人与那些宫婢。宁西洛说等着他,可是今夜他并没有回来。
云溪坐立不安,便朝殿外而去。
殿外,顾生言急匆匆而来,将晚膳摆放的整整齐齐,垂身道:“二姑娘,皇上在含光宫入膳。”
说罢,顾生言抬眸凝了云溪一瞬:“二姑娘?”
她依旧在发愣,看着大开殿门外的雪,不知在想什么。听到顾生言的问话,云溪才怔怔地回眸看着他:“我能去含光宫吗?”
她如此问。
顾生言有些急:“皇上说,姑娘不可去含光宫。”
“为什么?”
“这……”顾生言又急了起来,随即直恳道,“皇上说,不想让战神知道二姑娘和皇上的事。二姑娘也知道,战神刚醒需要在含光宫养着……”
“她不是画溪。”云溪清眸冷凝,“何来的入主含光宫!”
这一抹冷凝,却是带了些许的杀意。
顾生言诧异,还未伸手阻拦,这云溪便直接掠出了养心殿!养心殿外的禁军无一人能拦着她,她便是直接一人朝着含光宫飞去。
所有内监与禁卫都在她后面紧追着。
皇上说,战神醒了,谁都不允许入含光宫,尤其是云溪。
皇上说,自今日起,便一直住在养心殿里,陪着战神。
……
顾生言如此便回来告知云溪,只是没想到,她的胆子一如既往的大,直接冲向了含光宫,还说战神不是战神。
若战神不是战神,那战神是谁?
顾生言追的极慢,禁军统领千水阁直接拽着他衣襟直接用了轻功,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含光宫而去。
含光宫殿门关严,云溪直接跃入了宫。
一众禁卫不知该不该进。
千水阁一怒,大声道:“卑职请求入含光宫!”
说罢,便直接轻功掠入了含光宫。
只是,眼前的景象却让千水阁愣了许久。
含光宫,积雪皑皑。而积雪之上,却是寂静。
云溪站在院中,看着正殿中明亮的窗纸,那里的门紧闭着,她只是站在这里静静地看着,什么都没有做。
她,不该做些什么吗?
皇帝的宠,曾都给了她一人,宗庆府的三刀千水阁记得清清楚楚,而皇帝不恨她。即便皇帝知道温宠便是云溪,却依旧愿意以一千禁军去守着她。为了替她解开替蛊,以京都为囚笼抓了龙子卿。这一切的宠,本该给云溪一人的。
而如今,都给了苏醒的战神。
温宠是谁,是云溪,他后知后觉,今日才知。
只是如今,千水阁看着云溪那张陌生的假面与那清冷的面容,俯身道:“二姑娘,若不离开,皇上会怒。”
云溪回身,朱颜带了笑:“他爱的是画溪,还是一张画溪的脸?”
“二姑娘,卑职不知这是何意思。”
“若他今日怒,会杀了我吗?”
云溪苦笑,眸色无一不是看着那正殿之内的人。宁西洛知道她来了,却没有出来。他,在等她自己离开,对吗?
千水阁踌躇,小声道:“不要闹了,二姑娘——”
砰……
震耳欲聋之声掩盖了千水阁的声音,竟是云溪一脚踢开了殿门。
她站在黑夜白雪之中,看着屋内之人,怒道:“她不是画溪!”
千水阁俯身着,殿门之外顾生言带着禁军直接入了这含光宫。所有人围着云溪,等待着皇帝的吩咐。
正殿中,龙纹短靴走出了那光。
那双凤目看着云溪冰寒至极:“回去。”
他只是短短一句,再也没有多言。
宁西洛身后,一张纤细的手直接握住了他的袖子,一张明媚艳绝西州的容颜落在了云溪眼中。
顾生言赶来,俯身:“昭仪娘娘。”
画溪贴紧宁西洛,小声道:“若我不是画溪,又是谁呢?不过你这姑娘好生无礼,竟踹这殿门……不过,我不在意。”
她颔首笑着,眼睛如弯月。
宁西洛抬手,按在了画溪的肩上:“溪儿,外面寒。”
云溪握拳,凝着画溪那带笑的眼睛:“你到底是谁?”
这话一落,画溪便缩在了宁西洛身后,与她十指相扣:“她也是你的妃子吗?你说过,我是你唯一的溪儿。”
说罢,故作生气地转过了身。
宁西洛拉着画溪的手,凤眸若有若无地看着云溪:“你先回养心殿。”
“养心殿,不该是你的寝宫吗?为什么她要住在你的寝宫之中?而我便要住在这含光宫?我不要。”画溪咬咬牙,眸中已经红了去。
现在的宁西洛,是着急的模样。
云溪看着他,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然,宁西洛颔首看向了她,喉中一语:“顾生言。”
“奴才在。”
“带云溪去蓝梦楼。”他轻声道。
“可……”顾生言顿了顿,小声道,“那里离宫河近,今年冬冷,要二姑娘去那里吗?一年无人收拾了,只怕是会冻着。”
“不需要你教朕如何去做。”宁西洛怒道,那双眼睛却迟迟没有再朝着云溪看去。
云溪苦笑,凝着一抹神眸看向宁西洛:“你爱的是画溪的脸,还是画溪的性子?若是连这层道理都想不明白,那她是不是画溪又有何干系?”
她凄笑。
随即跟着顾生言转过了身,朝着蓝梦楼而去。
东蜀能以蛊让她宿于云溪体内苏醒,那么现在的画溪又岂会醒不来?云溪只觉得可笑,可又想起那日颜冥的话,最终握紧了手。
——本王看着你是如何哭的,哭着来寻本王。
画溪醒来,可跟东蜀有关?
也是蛊的原因吗?
只是……
云溪停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天空中的弯月:“千水大人,你信吗?”
“信什么?”千水阁停下了脚步,站在宫河之侧看着云溪。
而她回过身,对着千水阁却是释然地笑着:“你信我便是画溪吗?”
千水阁一怔,随即笑道:“本大人又不傻!”
说道这里,却忘了身份,千水阁“咳”了一声,随即小声道:“卑职一直很喜欢战神,这也是别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是今日这战神很奇怪,这性子变的很奇怪。”
云溪笑笑:“连你都看出来了。”
千水阁于云溪耳边又道:“以前战神端着架子,笑的时候温柔,不笑的时候冰寒,倒是敌军看一眼都会怕的模样。而今日的她,有点……有点像是被驴子踢傻的感觉。”
云溪噗嗤一声便笑出来了。
看着云溪笑了,千水阁又小声道:“顾生言那厮告诉本大人的,说战神在龙撵里面问皇上是谁,还当着皇上的面夸他长的好看。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比如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而且……”
“什么?”
千水阁左右看了一眼,于云溪耳边小声道:“她武功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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