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如此表情过。
温柔而带着眷恋地看过一个人，一声“下葬”，撕碎了宁西洛所有的希望。可她便是画溪，可她便活生生地站在宁西洛的身前。
云溪一步步走向宁西洛，而他侧眸，淡凝着她：“朕不会食言。”
云溪僵硬原地。
他是真的爱着画溪，是吗？
若是真正的爱她，可为何又会发生那种事情？她颔首看着宁西洛，眸中的泪不停地落了下来。
“宁西洛。”她轻声道。
他喉咙微动，并未看向云溪，只是道：“待那日，朕会告诉你一切。所以，朕想跟溪儿单独呆上一会……”
云溪记得自己只是怔怔地“嗯”了声，一步步走出了养心殿。
……
漫天大雪，她毫无目的地走着。
含光宫，她停在这里静静凝看着那已经翻新的三个字，轻轻抚落了宫门上的灰尘。或许对于宁西洛而言，画溪和她是两个人，他必须要选择一个。
可对于她而言，无论宁西洛选择谁，她都是她。
关于宁西洛的秘密，和她有关，那定然与画家有关。若凤儿猜的无错，那些秘密也定然会跟护城河事件有关。
宁西洛并非是不聪明的人，这天下都是他的，东蜀一战画府叛国一假事，又岂能瞒天过海地骗过宁西洛？除非，他是真的要对画府赶尽杀绝。可画家军，宁西洛真的需要画家军的兵权吗？
西州兵权同归于宁西洛手中，又岂是二十万画家军兵权能比的？
所以，他到底为了什么？
含光宫宫门被打开之前，云溪侧眸看着那晚霞之色：“这里是西州皇宫，你到底是如何进来的？”
身后是风声。
云溪目光冷凝，伸手之间，正在巡逻的禁卫军腰间的佩刀便直接飞入了她的手中。云溪越过宫墙之上，朝着那有声动之处而去。
漫天黑夜越来越深。
那轻功极快的影子继而停在了宫河之侧。
少年侧过眸，琉璃之色旋转于那漂亮的眸框上，他笑道：“好久不见。”
即便是西州皇宫之内，即便这里禁卫重重，可颜冥却没有任何惧怕的神色。他高高颔首凝着云溪，唇角斜起了妖冶之笑。
云溪以刀指向了颜冥：“你在这里多久了？”
颜冥伸开了手臂，浅浅碎碎的雪花落在了他烈焰一般的衣着之上，他轻笑一句：“你在后悔没有与本王走？”
“龙子卿在慎刑司中关着，你是来救他的？”
“本王想杀他还来不及。”颜冥语气懒散，若有若无地看着云溪被风席卷而开的袖子，上面皮肤白皙，却让他微微一怔，“守宫砂没了。”
他淡淡道，而这份语气却也带着一丝极怒之色。
然而，颜冥隐藏的很好，即便云溪将那袖子放下，他依旧看着：“即便宁西洛杀了画府八十八口性命，你也要原谅他？”
颜冥朝着云溪而去。
云溪在刀中注满了内力，狠厉道：“东蜀一战，你哄骗画蓝凤将我带到你的营帐之中，亲手脱了我的戎衣，是你亲自找上的西州，找上的画蓝凤！”
“本王没忘，你不用提醒。”
“你杀的人，远比我想的还要多！你当真认为我会毫无芥蒂地与你相处？”云溪看着他，声音越来越冷，“还有我的脸，你不解释解释吗？”
颜冥唇角溢了笑：“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你想知道吗？”
冷漠，却也是带着杀意的笑。
那刀近在咫尺，颜冥垂眸凝着：“有很多事情，说了也自是不怕的，因为我能让你想起来，也能让你忘了。”
他一步步上前，云溪却也在后退。
颜冥一手握住了那刀：“宁西洛诛杀画府八十八口人命，皆因东蜀的计划，而东蜀的计划皆因战神画溪！”
云溪睁大眸子，看着少年那妖冶极美的容颜。
他浅浅一笑，定睛凝着云溪：“你千不该万不该嫁给宁西洛，你的身子脏了，本王便想办法让你死，再给你换一副身子，岂不是更好？”
颜冥上下打量这云溪，一手碾碎了那刀刃。人畜无害的笑意依旧于他脸上，于从前一般，从无二样。
云溪咬牙道：“你什么意思？”
他一手握住了云溪的脖颈，俯身看着她：“跳下护城河，还能在云溪身体之中苏醒，你当真是你的幸运？在这洲国之中，何来的幸运？本王说过，我能给你的比任何人都要多！”
云溪看着他：“我不明白！”
“你的身子脏了，本王便替你换个身子！你爱上了宁西洛，本王便让你恨宁西洛！你蠢，宁西洛更蠢！那些过去的记忆，你不知道，只要他记得便好，不是吗？”
颜冥按紧了手，直接将云溪按在了宫墙之上。
穴道被封，她眼睁睁地看着颜冥将她的袖子掀开了！
他的手带着颤抖，借由月光凝看这手臂之上的白皙，守宫砂早已不见。
颜冥声音沙哑着：“我从不舍碰你，本王在等你心甘情愿地把自己交给我！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给你了这幅干净的身子！而你又给了他！又给了他！你真的让本王恶心！”
无论颜冥在说什么，云溪心中都是无比震惊。
这幅云溪的身子，是东蜀给的？东蜀用蛊，她不是不知！竟有蛊能让她变成了另一个人？所以，画蓝凤说的没错……
宁西洛是有秘密，而这秘密跟东蜀有关？
她浑身颤抖，看着颜冥：“画府八十八口人命，跟你有关。你不否认，我便认定这件事情了！”
他淡淡地看着云溪：“宁西洛果然没有将这秘密告诉第二个人，倒是一直期待着画溪会醒，说他蠢倒也无错。”
“青蚕蛊毒，那时楚临安以命换命救了你，还记得吗？任何蛊的解毒之法，都需要代价的，而楚临安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他用百条人命去换的。可他不过换的是你的第一命，这蛊只要入了画溪的身，毒素便离不开了。”
颜冥轻轻抚额云溪的发，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却是依旧笑着。
“宁西洛自知你体内蛊毒无解，可他必须要救你，便找上了东蜀，这世上只有东蜀才有能力解这蛊，宁西洛深知，便信了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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