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楼迎来了一片黑暗,所有的烛火灯笼于这一瞬熄灭。
黑暗之中,颜冥轻轻握住云溪了的手,塞了一张银票。
云溪回眸对着颜冥微微诧异,这银票委实厚实。
颜冥微微摇头,自是于光亮之处看到了台上之人……
女子手持一盏红色灯笼,赤脚轻踱。每一步,脚上的铃铛皆泠泠作响;每一步,粹绿轻纱的衣着皆荡漾而起。她将那灯笼放下,于古琴之侧坐下。
台下,人群之中发出了些许“嗤气”之声,所有人的眸光钧放在那女子的脸上。
“今日有幸,在这里见到了水碧想要见到的人。”女子眸色萦绕于黑暗之中,素手轻抬放于古琴之上,面纱之下的红唇悠悠扬起,“只是不知那个人是否想要与水碧见上一面。”
这声音轻盈,于这里却犹如天籁一般。
“水碧姑娘想见谁见不到?”
“水碧姑娘既然出来了,便将面纱放下,在坐的各位又岂会不知姑娘芳容?”
“……”
台下的声音越来越盛,而水碧姑娘却是浅浅的笑意:“可那个人没见过水碧之貌。”
水碧目光灼灼,自光亮之处瞧着台下众人。
那一抹神色禁锢于云溪之身,云溪诧异,却是拖着侧颜问道:“若有幸与水碧姑娘说上几句话,当真多少银子也不行?”
浣浣姑娘于一侧急声道:“自然不行,落花楼是有规矩的。”
云溪叹气,吃了一块糕点便细心凝着台上。
水碧一曲高扬,一曲低缓,那美到极致的眼眸却无一时刻放在黑暗之中。
最终,素手轻扬,水碧揭下面纱。
台下安宁。
面纱之下的容颜,极美至深。
水碧那双眼睛如月色清冷,那红唇一点却是扬了清风伴星的笑意,她上前一步,轻轻拍手,落花楼中的烛火再度亮了起来。
余下,只剩下水碧脚踝之上浅淡的叮叮之声。
所有人看到水碧一步步朝下而去,所有人静心听着那脚步之上的伶仃之声,而水碧却是站在了云溪身前,柔柔一笑:“为何而来?”
为何?
这水碧怎知她要来此?云溪一惊,道:“为你而来。”
画凉将酒杯放下,自想将云溪一把拉入身后之时,水碧却勾了唇角:“今日,水碧要接客了,而这位客人便是水碧身前之人,只是不知这位客人可跟水碧走上一遭呢?”
素手轻指云溪。
“水碧姑娘从不与客人单独见面,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这一瞬这落花楼之中却是哗然,所有公子自上前朝着水碧而来之时,这落花楼的打手便拦下了所有人。
云溪扬手便握住了水碧姑娘的手指,清声一笑:“只要姑娘愿意。”
表哥明明说了,这水碧姑娘不易相见,今日她却投怀送抱了?进展如此顺利到底是让云溪有些心虚,或者说表哥暗地里帮她了?若是能帮她,为何不帮自己?
云溪姑且认为表哥有疾在身,不敢与这姑娘相见罢了。
云溪虽不知这水碧姑娘为何要如此,却知道今日有缘跟水碧姑娘多言几句了,若是如此,那么温念妤表哥交代的事情自然能处理的妥当。
想了片刻,云溪将手中借来的银票郑重其事地交给了水碧姑娘。
水碧姑娘低眸瞧着那银两,却是柔柔一笑:“在水碧选中公子之后,公子还愿一掷万金,到底是公子用了心,也是水碧今日的福分。”
水碧斟酒一杯,亲自递给了云溪。
云溪皱眉,却是喝下,唇角两片胡子也被这酒水浸湿了去。
水碧浅笑,将手帕递给了云溪,云溪握住手帕的刹那,水碧却转身朝外而去。
云溪……被水碧拉走了。
“放开我们,水碧姑娘怎能寻一个愣头小子?”
“若是再拦着,定然砸了你这落花楼!”
……
人群骚乱,却掩盖不住水碧唇角的笑意。
画凉急迫,正预追去,颜冥却按住了画凉的手:“不要冲动,只要云溪将事情交代清楚了,便能回去了。”
画凉急声:“可——”
颜冥妖冶一笑:“等着看,这落花楼耍不来什么花样。”
*** ***
砰——
这雕花大门被水碧关的彻底,自入门之后,云溪便僵硬于原地。
水碧朝着那床塌而去,云溪却站在门前拽了拽袖子,理了理衣襟,这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第一次来清倌人的房中,若是直接告诉她表哥的事情,算不算冲动?
云溪想着,眸光落在了水碧身上。
水碧背对着云溪正在整理床铺,腰身微微拱起,云溪脸色一红,她今日女扮男装已是极丑,这水碧姑娘到底是如何看上她的?
云溪自怀中将那山水画卷掏出,直步走至那水碧身前。
水碧转身的刹那,便将云溪直接抱住了,画卷落地,云溪躺在床上看着身上的水碧姑娘,惊声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水碧诧异,却是浅笑:“公子觉得我在做什么?”
那双眼睛犹如妖精一般,每一抹笑意皆有一丝狐狸的神韵,云溪因饮酒过多,倒也脸色红了起来,她挣扎道:“我自是与姑娘想说些事情。”
云溪将眸色掠至地上的画卷,咽了咽口水。
水碧扬手勾起床侧一壶酒,笑道:“那公子陪水碧喝了,再说也不迟。”
水碧起身,云溪接过那壶酒,直接对着酒壶饮下:“今日,确实要对姑娘说些事情,所以这酒便当我的赔罪了。”
云溪将壶口朝地,已然饮的干干净净。
水碧掩嘴再笑:“公子能有什么错呢?”
水碧将那空酒壶接过,又从桌边拿了一壶酒,云溪脸色惨白,已然觉得自己喝的多了些,却不想这水碧姑娘依旧不依不饶只道:“这酒……”
水碧握酒的手空在了原地,眉眼浅淡地凝着云溪。
云溪撇至地上的画卷,刚要开口言说,水碧便放下了那酒壶一把抱住了云溪的腰。云溪立即拿起酒壶:“这壶喝下,姑娘便要听我说些事情。”
水碧点头,认真地看着云溪。
云溪已然破釜沉舟,干脆利落地将壶口对准了自己的口,咕噜噜地饮着。
酒水顺着云溪的口滑至脖颈之上,水碧看着,却是一副不屑的笑意,只道:“要一滴不剩的喝完哦。”
云溪的脸已然越来越红,喝至一半,云溪已觉得有些站不稳了,刚踉跄一步,水碧便按住了云溪的手,那酒又顺着喉咙而下。
辣酒伴随着女子浅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云溪轻缓一口气,直接将那酒壶抛掷地上,扶着桌子轻缓着气:“喝……喝完……完了吗?”
云溪脸色微红,眉眼皆凝着水碧。
水碧轻轻点头:“似是喝完了吧?”
云溪听此便笑意于容,身体微颤地捡起那画卷,直接递给了水碧:“这是姑娘的画,有一日从落花楼上掉了下去。”
水碧看着云溪如此模样,笑道:“嗯,然后呢?”
云溪踉跄,一步坐在床塌上。她抱着那软枕头,将头侧于床木之上,笑道:“表哥喜欢姑娘,便让我来寻姑娘,问问姑娘能不能嫁!”
说完,云溪依旧咕哝着嘴,笑的一塌糊涂。
水碧走至云溪身前,蹲了下去,将云溪的鞋袜一一脱落,然后又道:“所以,你是来做说客的吗?落花楼的姑娘可不能嫁人的,你竟不知吗?”
云溪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咕哝道:“表哥很有钱,无碍。”
听此,水碧却是嗤笑出了声,漂亮的眉眼挑起了一抹弧度:“然后呢?”
云溪又道:“表哥长的很好看。”
“然后呢?”
“表哥待人很好,即便姑娘是落花楼里的姑娘,表哥也会八抬大轿的迎娶。”
“或许吧。”水碧颔首,声音却冷到了极致,“若温念妤自知你是如此德行,定然会后悔之前的想法。”
云溪抱着那软枕,凝着现在的水碧,恍惚想要起身。
水碧轻按云溪的手,垂眸,从怀中掏出一个铃铛。
铃铛有声。
云溪皱眉,她看着水碧将那铃铛系在了她的脚踝之上,自是与水碧脚踝上的铃铛一模一样。
水碧抬手,每一根手指皆划过云溪唇上的假胡子,轻轻一撕便掉了,然后不屑一笑:“如此打赌,温念妤输了。本来还想试试你,可看你如此模样,我便直接将你骗来,倒也省了那些打手了。若是那些打手知道你如此不中用,将你打死了也是大事一件了。”
云溪皱眉:“你什么意思——”
水碧起身,俯视着云溪淡淡一笑:“温念妤想要楼中人亲自考你,审视你,可我等不及了,所以亲自寻你来这里。如此,在这里亲手杀了你,不会有人知道的。你,不配接手书烨商会。”
云溪踉跄起身,眼睛已经有些看的不甚清楚。
云溪恍惚道:“我从未想过接手书烨商会……”
水碧轻笑:“浣浣在你们的酒里下了迷散,你们喝了,不是吗?别妄想那两个公子哥能救你。书烨商会如此继承人到底是不中用。温念妤想用你,我可不想,如此考验你,倒也能让我看清你是什么德行了。”
这一声笑意,带着不屑,也带着恼怒。
砰砰——
门外敲门声响起,水碧侧眸而看确是不在意,单手便朝着云溪腹部而去,也便是在这一瞬,云溪蓦然下了腰……
掌风划过空气,云溪直接握住了水碧的手。
水碧被云溪束缚于桌侧,看着那脸色通红的云溪越来越近,却是瞬间反向握住了云溪的手臂,再度出了掌。
砰砰——
门外的敲门声依旧,然而水碧却顾不了这些,自怀中一把匕首刺向云溪的刹那,云溪却腾飞而起,一脚踩在了桌上,且双臂按着水碧的肩膀,酒气于口:“美人怒了?”
云溪已然喝的酩酊大醉。于桌上,云溪无法站稳身子,只能将身子的重力放在了这水碧的肩膀之上,她弓着腰身,唇角扬了些许,又道:“你这美人好生过分,竟然用暗器打溪儿。”
这话却是带着很多委屈。
发带于打斗的过程中早已松了去,墨发松松垮垮滑落于脸颊,云溪道:“迷散,是什么东西……”
云溪咕哝着,话已经说不清楚。
水碧怒吟,道:“落花楼今日闭门谢客,所有人通通赶出去。”
那敲门声于此话之后,逐渐停了下来。
而云溪却在此刻抬眸凝着水碧,摇了摇头:“谢什么客?你是谁?”
话音落下,水碧一掌朝着云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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