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婆虽是为难,却还是让婢子下去换了这喜帕。
喜婆拿着木梳为云溪轻梳墨发,瞧着墨镜中的她,笑道:“姑娘无娘家,这样的事情便需要奴才来做。一这梳,是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娘家……被文治杀光了,自然是没有了。”云溪抬眸,凝着那喜婆。
喜婆脸色微僵,已然白成一片,手中的木梳微微颤着。
云溪笑道:“继续吧。”
喜婆颤手:“这二梳自是举案齐眉,多子多福。”
说道这里,媒婆于铜镜中看着云溪宁和的容颜,确认无波无澜,便继续梳下去:“三梳富贵不用愁,姑娘于东宫之内自是安康平乐,无忧无虑。”
喜婆将木梳放下,于匆匆赶来的婢子手中接过那无纹的喜帕,正预为云溪盖上,想了许久还是直愣道:“姑娘,若是不用宫中准备的喜帕,奴婢还是怕皇上怪罪下来……”
喜婆迟迟不肯动手。
云溪起身,将那喜帕拿到手中:“若真有那个时,云溪自会告诉皇上,有先生为云溪算过八字时辰,若是盖了这鸳鸯帕子,定会国破家亡。”
这声微冷,云溪递出喜帕。
喜婆颤着手臂,将那喜帕盖在了云溪的头顶,将一枚苹果塞到她的手中:“太……太子妃在太子迎时,将这苹果吃下,便可出了这门。”
……
门外传来喜乐之声,而门内的婢子皆站在这里急切地等着。
喜帕之上的红映衬了云溪的眸,她握着苹果,轻声道:“时辰已过,太子呢?”
喜婆焦虑,看着门外的喜庆,自有婢子从外而来,于喜婆耳边说了什么,喜婆面露尴尬,轻声道:“奴才传话,北渊皇室成婚,要去往宗庆府成事,太子在那里等着姑娘。”
没来吗?
云溪眉梢一皱,将苹果咬下,直接随喜婆入了喜轿。
一路,皆是热闹声。
下喜轿,入宗庆府,跨火盆,都是她一人所成。而龙子卿,不见身影。
耳边的热闹很多,云溪却未曾去看,这样的场景她经历过,于嫁入西州那日便经历过。那个时候,喜悦于身,那个时候——
她身子微愣,手指已然扣肉入深,血染了红衣。
喜婆于云溪身侧轻声道:“太子妃。”
“嗯?”
喜婆声音有些迟疑,将红绸一端放入云溪手中,转而对着身侧一人微躬下-身行了礼,便急步离开了。
云溪瞥眸,看着身侧穿了龙靴的脚,眉梢轻皱:“是龙子卿吗?”
那龙靴离近云溪一分,手与她一般也握着那红绸。
风吹过喜帕,自眼角余光中云溪看到龙子卿带了一张面具。
面具龙纹飞腾,即便是一双眼睛也未曾露出。今日大婚,东宫不曾亲自迎娶,与她拜堂甚至用了面具?这北渊的作风,到底是奇异。
宗庆府高堂之上坐着那老皇帝,而府内地方大,百官到齐。
一拜天地自然是一气呵成。
二拜高堂之时,云溪躬身,而龙子卿却直着腰身。
众人非议。
云溪皱眉,轻掀红帕子凝看那面具之下的容颜:“你若不想成婚,没必要如此为难云溪。嫁入东宫,自是你我二人约定好的事情,今日难堪,我会记得。”
面具之下,一句轻“呵”。
云溪身体僵硬,脸色已然苍白无比,身侧之人一身喜服,身姿高挑,墨发轻束,散落了红绸。
于风中,他侧眸凝看云溪。
“为何不跪?”
“莫不是太子不懂规矩?”
“太子第一次成婚,必然不懂规矩,莫要胡乱揣测。”
……
眼角余光,云溪看到莫嫣然奇异的眸色,也看到青鸾于侧座之上焦急的模样。
北渊百官,无一不看着龙子卿。
云溪皱眉:“第二拜,你要跪拜皇上!”
她跪至那里,已做表率,而龙子卿却似是没听到一般,面具俯视着云溪,依旧站着。一句话不说,冷俯云溪。
老皇帝大怒,一杯茶水直接丢了下去——
龙子卿在茶水跌落之前,直接握住了那茶杯,水一分未洒出。
“太子好俊的功夫。”
“东宫自然武功上乘,哪怕惹了皇怒,也是有威严的。”
“哈哈哈……”
人群中,自身有笑声传来,所有人皆望向莫嫣然,她立即被莫擎山捂住了嘴。莫嫣然脸色红到了极致,甩了甩袖子,便坐下了。
所有的喧哗到极致之时,便成了寂静。
云溪站在这里,颔首侧看龙子卿。
一身红衣,看上去无任何异样,只是她脑海中回响着那句“呵”,却是按捺不住。自当云溪起身,一手贴近那面具之时,她的手已然被覆住!
“龙子卿”手力紧按云溪,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他上前于喜帕之侧轻声道:“发现了?”
云溪浑身僵硬,遥看四周所有人皆在瞩目。
眼前的人哪里还是龙子卿?
他……是宁西洛假扮的!竟无人认出?
绑架东宫太子,且假扮东宫太子入这宗庆府,若是被人知道,又何止是天下的笑话?她以后又如何能坐稳东宫正妃之位?
云溪握紧拳头,浑身皆颤,她小声道:“你把龙子卿弄哪里去了?”
面具之下,薄唇轻扬,不言二语。
宁西洛松手,云溪身体僵于原地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做。所有人都在等着“二拜高堂”,而宁西洛不肯跪,只是站在这里等待着。
云溪侧眸:“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到底在哪?”
这声音细小,他也听的明白。
宁西洛侧颜,拂袖按准了那面具,在云溪耳边笑道:“溪儿在东宫吃了多少苦,朕皆明白,今日之事不过是教训。凤儿给龙子卿吃了点东西,自然昏着,事后自然无碍。”
这婚,到底是成,还是不成?
若是成,便成了她跟宁西洛成婚。
若是宣了出去,她自然无法再入东宫。
可谁又能保证,宁西洛今日不言此事,他日用此事要挟?若两国相争,若宁西洛又用了画家军,她到底是亏的!
云溪满目焦急,想了片刻,急声朝着高堂之上的北渊老皇帝说道:“回皇上,太子自江源受伤,前两天腿伤旧疾又犯,若是跪了,这腿便废了!”
这话落下,云溪自是看到老皇帝满意地点了头:“那便不跪。”
喜婆再度称道:“二拜高堂。”
她弓下了身子,低语:“普礼跪拜即可,若不想被人发现,最好听话。”
面具之下,他无波无澜的深眸凝了一抹笑,自是微微点头。
而这里,固然无人再议。
喜婆于一侧,轻声而言:“夫妻对拜。”
话音延绵,所有人屏息等待着。
云溪手心微凉,握着红绸,紧咬牙关,自当要俯身,一道厉风而过,将新人手中的红绸切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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