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打在外窗之上,呼呼作响。
他,凤眸宁静,每一处神色皆带着打量凝着她。
云溪衣袖握紧,沉声道:“这里是东宫,再有两个时辰,喜婆会来。”
宁西洛冷笑:“那便杀了。”
即便是东宫,他说话也是如此淡然,无任何惧色。以宁西洛的武功,的确无惧这里,云溪想来也只是苦笑。她看不透宁西洛究竟想做什么,也看不透他的心。
云溪走至床榻之侧,轻声道:“画溪,并非是东宫偷来的。你既觉得无碍,便带走。”
“好。”
“还有,我说过再见便是陌路。若是战场相见,自然兵戎相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杀了我,没必要如凌迟一般,一点点消磨时光,如此折磨我。”
“呵。”
“宁西洛!你到底什么意思?”
云溪眸色微怒,袖箭出弓之时,他的食指已经抵在了弓口之处——他内力轻动之下,那弓已烂的彻底,甚至是剩余的二十只袖箭皆断裂!
云溪甩掉袖弓,浑身颤抖地凝着宁西洛。
杀不得,恨无措!
宁西洛俯看地上的袖弓,将之捡起,轻放于床榻之侧:“曾经,这是溪儿的东西。”
宁西洛轻轻擦拭着袖弓上染上的些许灰尘,然后放在画溪手下,他起身便朝着云溪而来,几句请问——
“告诉朕,你想杀朕的理由当真是因为沈惊鸿?”
“告诉朕,你现在还想要沈惊鸿的尸体吗?”
“告诉朕,还有什么是朕不知道的?”
他每一句皆时候清澈,每一句皆随随意,那无波神色染着云溪看不懂的冷意。
云溪后退一步,轻笑道:“明日云溪要出嫁,过往一切抛之脑后。若有疑问,便让西州使臣来北渊,亲自来问。若让洲国大陆的百姓皆知西州君主夜入东宫,还不知要如何说。”
不知何时,她学会了宁西洛的模样。
说话清寒,不带一丝感情。即便是他问到“沈惊鸿”之时,云溪皆无波无澜。
她瞧见宁西洛皱眉,心中便是喜。只是那皱眉的世间很短暂,云溪看到宁西洛冷笑,也看到他将画溪的身子轻轻抱起,横于怀中,就像他曾经无数次抱着她的那般。
原来,曾经的她于宁西洛怀中是如此温和的睡颜。
原来,她连自己也嫉妒了分毫。
宁西洛怀抱画溪,一步步朝云溪走来,他轻笑:“嫁他,不后悔?”
云溪不语,看着宁西洛的背影。
他一步步走至门前,怀中之人的手臂落了下来。
云溪轻声道:“嫁他,只为杀你,云溪不后悔。”
宁西洛停住了身子,俊颜微侧,没有任何表情。那一抹短暂的驻足,在云溪心中却是停留长久,房间大门砰然一声打开,他掠以轻功以极致的速度消失于东宫。
风,还在这里。
他,已经不在了。
所有环视的东宫亲卫疾步走至这里,却未曾察觉到什么,只是看到云溪呆呆地站在原地。那些亲卫预要入门,云溪便将门直接关闭了!
砰……
这一声,比宁西洛离开时的声音更大。
床榻之上还残留着余温,那是画溪的温度,也是他坐于那里的温度。
所有人都劝她不要嫁到东宫——
沈惊鸿跪在养心殿外求西州撤婚。
画凉怒着且百般询问她为何要嫁到东宫。
即便是她毫不了解的颜冥,皆亲上东宫,想要带走她。
只有宁西洛,来此是为了带走画溪,带走曾经的她,对她嫁入东宫,不曾多问第二句。
云溪轻笑,手指轻轻触碰于那枕头之上,心中百次疑问皆消失的无影无踪。
宁西洛如何得知画溪在东宫,她不想问。
宁西洛为何要给她解药,她不想问。
现在的她只想问一句自己,嫁到东宫一意孤行,究竟是对是错?
屋内,喜烛明灭可见。
床上,只剩下她瑟缩的身子。
……
不知何时,十八名婢子开了门,不知何时云溪已然站在床榻之侧。
婢子手中捧着喜服,满目笑颜。
喜婆站在一侧,轻声问道:“姑娘穿上这衣裳,便是东宫正妃了,奴婢要得姑娘首肯,才能为姑娘沐浴更衣。”
喜婆站着,瞧着云溪满目的冷凝,再度问道:“姑娘可首肯?”
她点了头。
喜婆大悦,与两名婢子对了神色,便将云溪引至沐浴更衣,那衣服繁琐,却不比万历三十一年,她嫁入西州皇室时的喜服更好。
红带紧系,墨发垂落。
喜婆于一侧站着,看着云溪坐于镜前,让婢子为她束着发。
喜婆于一侧道:“奴婢第一次见到姑娘是在武场之上,那时姑娘意气风发,倒也让奴婢知晓为何东宫钦定了姑娘。”
“为何?”云溪轻声道。
这一声疑问,是她唯一一句话,那喜婆喜着颜开,道:“姑娘这些时日越来越来越貌美了,武功又是极好,东宫自然是钦定姑娘了。”
貌美?
云溪微愣,凝着镜中的自己确是心神骤然。
这张脸随与画溪时的自己相差许多,但是却是以极快的速度变化着,若说是像极了画溪,不妨说有些类似画溪及笄年纪时的模样。
眼睛清澈,已然没了云溪时的混浊。
皮肤白皙,即便风吹光晒也无碍于那一抹于玉白的模样。
鼻尖微挺,与幼时未成时更像了几分。
她的容貌,自重生之日便在变化着,从丑到普通,再到如今的“貌美”……
云溪苦笑,已然明白了,若是再迟一些时日,这容貌定然会恢复从前的模样。只是如今的模样,还有着原主太多的影子影响,云溪倒也无惧别人看出什么。
想到这里,云溪抬眸凝了那喜婆:“还有多久是吉时?”
“回姑娘——”喜婆愣了下,拍了自己的嘴巴,“瞧奴婢这张破嘴,倒是忘了,应该现在称姑娘为太子妃了,还有一个时辰便是吉时,太子自会亲自来迎您。”
云溪自镜中凝着喜婆:“将喜帕,换了。”
“换?”喜婆看着一旁婢子手中的鸳鸯喜帕,皱眉,“太子妃想换成什么样式的?这是宫中绣娘所制的,倒是有一些备用的。”
“一卷红帕,无需样式。鸳鸯——还是太刺眼了些。”她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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