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尸体在地上一动不动。
云溪回眸凝着小沙弥,却是眉梢紧皱。于东宫太子身前,即便杀了所有东宫亲卫,这小沙弥也是面不改色。
那些为小沙弥做事的死士竟也敢如此行事?
云溪看着龙子卿那逐渐苍白的容颜,眉梢微皱:“此事,到此作罢。”
小沙弥背过了身,将空门留给了龙子卿:“离开吧,我不想你吵到她的休息。若是她醒了,定要哭上几次,若是那个时候,我定然还会生气。所以,在你惹怒我之前,我依旧会为北渊,也会为东宫做事。”
风起,乱了龙子卿的眸。他直步朝着小沙弥而去,声音带着掠许的怒:“这北渊是东宫的,同样也是你的北渊!”
小沙弥停下了脚步,清浅的眸色凝看着地上那长短不一的影子:“回去吧,好好准备成亲一事,我也会将云姑娘带回盐光寺。”
说罢,小沙弥便朝着草屋内而去。
而这里,只剩下云溪与龙子卿。
云溪眸光清冷,淡淡地扫了一眼龙子卿便背过了身,与小沙弥一同入了屋,且将那门关上了。
门外,他是否离开,云溪不知。
如今,她却是一眼都不想看到龙子卿,毫不知错,若楚临安被他杀了,那么这错便成了。云溪苦笑,她曾还大怒不言地说着“东宫之下没有人命”,所谓没有人命,或许只是她不知道,或许也是她不曾明白罢了。
身为皇族,又有几个人能干干净净地活着。
黑暗之中,云溪将眸瞥向了那床榻。
那里,那俊美之人轻轻为流烟塞好了被角,一言不发地坐着,且没有看她。
云溪疾步而去,站至宁西洛身前。宁西洛抬眸,不语。然后又从桌角拿了一碗清粥,用勺搅拌着,那清粥已出了烟,似是极烫。
这安静的一切,却又不像宁西洛。
箭弓微动,自袖箭发出的刹那,那修长的手已经夹住了,宁西洛眸色淡淡:“一日一次的刺杀,你还没有玩够。”
云溪眉间凝着。
宁西洛起身,将那粥重新放回了桌上,一指便点了云溪的喉——
那枚解药被云溪吐了出来,落入了宁西洛的手。他从怀中掏出了一枚帕子,直接将那药裹了进去。
云溪面如白纸,已是不可置信:“你——你做什么?”
小沙弥在一旁,浅声道:“听闻画蓝凤医术颇佳,将这药拿回去,让她配一些更好的解药出来,可对?”
云溪看着小沙弥:“你开什么玩笑……”
草屋之外风声阵阵,云溪自窗口看着那窗外,那里尸体遍布,而那身粹白身影已经不在那里了。
“凤儿聪慧,看这药,自是能看出端倪。你被东宫下毒,自是不聪慧,也要难为凤儿为你去劳神了。”身后,那声冷凝。
一路,宁西洛便“聪慧”不离口。
一路,宁西洛都在夸画蓝凤,本便话少,每说一句都要褒一次。
云溪盯着宁西洛那于黑暗之中的容颜,冷笑道:“北渊,不欢迎西州君主与您的凤儿。今日,东宫来此,您又为何不敢出去见上一见?”
宁西洛抬眸:“你喜欢两个男子为你对峙的场面?”
这语气很是冷淡,云溪气急,手臂轻颤着,那袖弓对准了宁西洛:“要杀我的是你,要保我的是龙子卿,何来的对峙?”
宁西洛低眸看着流烟,抚了她的发,却对云溪说道:“江源一事,那些暗探都瞧见了。你说东宫不曾想杀你,是在骗朕。”
江源一事,到底多少人知道了?龙子卿将她困在玄铁笼中,要杀她的事情,到底还要传给多少人!
云溪放下手臂,冷笑:“谁——都比不上您。你要杀我,我记得清清楚楚。”
宁西洛冷笑:“你死了吗?”
云溪怒道:“你——”
宁西洛抬眸凝着云溪,眸色浅淡:“你半年之内,刺杀朕多少次?没有三十也有二八,朕可怒过你一次?”
云溪不语。
宁西洛起身,眸色淡淡环过了小沙弥,又落在了云溪身上:“听江此意说,你嫁入东宫,走入北渊是为了夺兵权,是为了杀朕?”
云溪面露苍白,他凝看这小沙弥——他什么都知道?刚刚他到底对宁西洛说了什么?
小沙弥站在那里依旧是笑意于面。
宁西洛站至云溪面前,轻飘飘地看着:“朕就在这里,你现在让江此意杀了朕,朕便看你有没有这个胆识。”
眼角眉梢,伴随的皆是浅淡的冰冷与不在意。
云溪轻缓气息,看向那小沙弥:“东宫,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你对宁西洛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小沙弥摇了摇头:“这是他猜的,并非是我亲自说出口的。”
云溪冷笑:“北渊人,到底是将自己度之事外。”
小沙弥抬手轻轻看着:“你的怒火,牵连到我了,到底是你的错,而非我的错。是你没有处理好自己的关系,到底与我何干呢?我救了你的流烟,保护你的楚临安,你却在这里怪我吗?若我现在离开这里,你能保证东宫之人不杀他?或者,你能保证宁西洛不杀他?”
小沙弥抬起头,看着宁西洛那冷淡的容颜,直呼其名。
宁西洛却并未在意这些,将那被锦布包裹的药放入袖中,直步朝着门外而去。自宁西洛开门的刹那,他回眸看向云溪:“若你还想来刺杀朕,便道微熙街客栈寻朕。”
这话,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
而那身影自话落,便出了客栈。
云溪听到那马车而来的声音,也听到顾生言的声音于外,未有多时,那马车便踏着层层尸体越来越远。
而这里,只剩下了云溪与小沙弥。
云溪将门关紧,坐于床榻之侧,问道:“龙子卿说,这北渊也是你的北渊,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沙弥眨了眨眼睛,坐在云溪身侧:“北渊是我的,听不明白吗?”
“北渊有皇帝。”
小沙弥抬眸笑着:“我让出的皇位,他敢不坐吗?”
云溪愕然,却是凝着小沙弥那清秀的容颜:“你——给的?你今年只有十二,那老皇帝已经白发,谈何又是你给的皇位?若那老皇帝……惧怕您?却为何将我送到盐光寺?”
小沙弥托着下颚,眸光带笑地看着流烟,却对云溪笑道:“我看你跟那几位的关系如此甚好,他们却没有给你讲过北渊之事,倒也是可惜。”
这些话,云溪不大懂,却也越听越糊涂。那小沙弥穿的素净,若非是盐光寺一瞥,若非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如何也无法将北渊命脉与他联系于一身……
让位给老皇帝,却偷偷为东宫做事?
这小沙弥无章法可言……的确是让人看不透。只是这些对云溪而言,却并非重要。
云溪想了许久,轻声问道:“你——打得过宁西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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