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了笑，满目的认真，神眸无一看向云溪。那血自颜冥发间落下，浸了他的瞳孔，温柔又浸染着月光碎片的和美……
身后是万丈悬崖，而颜冥却让她一个人走。
云溪看着那逐渐追来的咸祖兵，唇角微颤：“你什么意思？”
颜冥冷了眉眼：“这些咸祖兵皆有内功于身，这也是你从未遇到事情的不是吗？你即便跳过这山脉悬崖，自也会被追上，所以我要在这里拦着。”
他伸手的刹那，内力已旋转搅碎了那飞射而来的长箭。
那些箭，于他挥袖间落下了悬崖……
云溪冷笑：“能杀一万两万，自然能杀三万四万，你让我做逃兵，让我放弃你，我做不到！”
“这是我的选择，不是你的选择，并非是你放弃我，是我要保护你！”颜冥声音很大，那抹清澈伴随着那稚嫩而妖邪的容颜，震荡了整个悬崖……
两万咸祖兵追来，一步步朝着云溪与颜冥而至。
而颜冥却不再言语，直接飞至那些咸祖兵，兵刃碰触的伶仃声传来，细碎作响于黑幕之夜。
云溪站在这悬崖之边，迎着那琼花翻飞的风，一步步朝着颜冥而去。
袖箭于轻功掠旋之中，一具具尸体倒下，血随风而落，她的手直接握住了那将要刺入颜冥后背的飞箭，轻声道：“是我做的错事，为什么要让你来弥补！”
这一声带着哽咽，也是怒。
她记得那个时候楚临安是如何为了她，掉下那悬崖的。她记得她的蠢害多少人没了性命，她也记得父亲是如何死的！她也记得，沈惊鸿为了不连累她，是如何死的。
那剑入骨的碎裂之声，于她梦中环绕，迟迟不肯散去。
或许宁西洛说的对，没有别人，或许现在她根本不可能活着，她没有任何能力能证明自己能够保护别人，又谈何保护自己。若是能狠心一些，若是能多思虑一些，或许所有惨事皆不能发生。若是能坚守，若是能多做一些事情，便能保护身边的人！
若是一人，或是百人，甚至是千人，乃至一万人，她皆无所畏惧。而这四万敌军，即便颜冥如何去杀，又岂能杀的完？那些人皆有内功于身，又怎能能护他周全！
血意连带这春意盎然之色，天蒙蒙亮了去，而那尸体满山遍野地躺着，血浇灌了花草也染了树的色。幕天席地的黑从山间一瞬晃晃变亮……
颜冥于这一瞬护住了云溪的身子，那刀直接砍在了他的背上！
血如冰碎的寒冷般溅了云溪的眼睛。
他的身体，如破如碎，从悬崖之上直接落了下去……
没有任何思索，云溪甩开手中的刀直接甩入那出刀的咸祖兵的腹部！
她纵身跃下了悬崖。
悬崖之上那些咸祖兵直接朝下而看。
风声于耳边萧瑟震晃，云溪左手直接揽住了颜冥的身子，解开腰带一瞬的功夫，那腰带被灌入了内力——揽住了悬崖峭壁之上生长的绿柳！
云溪终于轻轻缓了气，瞥看怀中那面色苍白已然昏厥之人，脚掌抵在悬崖之壁，翻飞了那腰带之后，便朝着悬崖之下几丈远的柳木掠去，再度缠绕而上。在那柳木即将断裂的瞬间，她又掠了轻功朝着另一处柳木掠去……
*** ***
不知时辰，不知何时。
自云溪苏醒时已然跌在悬崖脚下的一处山洞之旁，而她左手依旧握着那已经断裂而开的腰带，身旁之人昏于她怀中，血渲染了整个地界。
鼻息还有，只是昏睡着。
云溪起身，撑着颜冥的身子便拖至山洞，用石打了火后便去寻草药，再然后便是现在，她蹲侧于火堆之侧，轻轻解开了颜冥的腰带。
每一处动作皆是小心。
白色里衣长衫全是血，她脱颜冥衣服之时也是轻缓。
少年虽是昏迷，却也眉头皱着，那好看的脸被云溪用水擦的干干净净，云溪才继续去脱他的衣服。白皙的肩膀露于山洞中的冷气下，一直到上衣落尽……
男子？
云溪愣愣地凝着颜冥上身的平坦，抬手轻轻触碰，猛然缩了回来。
她脸色微凉：“画凉没媳妇了。”
云溪虽不解，却依旧将那草药覆盖在少年背后的刀伤之处，将衣裙撕碎了去包扎。再然后云溪便皱了眉，触碰了他的裤带，嘴里默念了两句：“只是治伤，莫要介怀。”
说罢，便闭着眼睛将他剩余的血衣褪下。
云溪叹气，又寻了那几处伤口，再闭着眼睛将那草药包了上去，再将自己的衣服撕裂，去包扎。一直到所有伤口皆处理好后，云溪却是发了一次长长的愣，轻轻地凝看颜冥的脸。
少年倚在山洞壁处，他的血衣在地上堆着，火堆炙烤着他身上的每一处冰寒。
而云溪凝着少年长长的睫毛，伸出手碰了碰，又缩回手触碰了那高挺的鼻尖，微微咽下口水又用食指按了按那殷红的薄唇。
那睫毛微动。
颜冥抬眸的刹那看到了云溪红至耳根的模样：“你脱我衣服……为什么不给我穿上？”
这一声轻浅，自颜冥垂眸的刹那便红了脸，那双琉璃艳绝的双眸凝看这云溪，唇角微颤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云溪盯着颜冥的脸，轻声道：“你不是姑娘。”
她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将衣服递给颜冥的意思，颜冥脸色一白：“你今日，可看明白了？”
这一句话却让云溪红了脸，她微道：“我没有看！”
颜冥再道：“衣服，给我穿上！”
云溪手握那血衣，顿了顿，轻声道：“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并非女子一事？”
颜冥唇角扬了半抹：“我从未说过我是个姑娘，皆是你们自己叫的。从认识你的那天开始，我穿的便是男裳，是你们那么认为的，与我有何干系？”
这话，好有道理。
可是云溪凝着颜冥的脸，却也只是怅然，即便是现在，这张脸也并非像极了男子。如此美艳的模样，竟生在男子的脸上，到底是将这洲国之中所有的男子比了下去。
他的脸，绝艳天下，无人能比。
如此模样，即便颜冥亲口否认自己是个姑娘，想必她也不会信。若非今日给他包扎伤口，倒也发现不了。
想至这里，云溪却再度打量着颜冥的上身：“你武功很好，为什么不说？”
颜冥凝着云溪手中的血衣，道：“怕你自卑。”
好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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