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河之盼,所有箭均朝着那河水而去!
于雪地之中,皇帝轻抚衣袖,手臂轻扬,侍卫均后退。
顾生言轻步上前,问道:“皇上,不去追吗?”
凤眸微冷,皇帝颔首凝着那漫天的大雪,却侧过了身,温润修长的身影踏至龙撵之上,帘帐落下……
一切皆为寂静。
侍卫们握着刀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顾生言只道:“宫河连着护城河,即便去追,这冬寒连绵的,也定是不好找。加强护城河岸的守卫,去巡吧。”
侍卫长领命,便带着层层侍卫退了出去。
龙撵之侧的内监怯生生地等着,皇帝似是怒了,但是却看不到那神情之中的怒气,越是宁静,便越是可怕。
“顾生言。”那声音清冷,自龙撵而来。
顾生言踱步而去,隔着那帘帐问道:“皇上,可回养心殿?”
帘帐之内许久不再有动静,只是很突然,皇帝突然问道:“顾生言。”
“皇上?”第二次,皇帝叫了他的名字,可是却依旧没有问话,顾生言只是静静地等着,然后从宫婢的手中接过了那宫灯,小声道,“皇上想去清幽阁吗?”
烛火照亮了那雪地,映出了龙撵长长的影子。
龙撵之内的人,掀开了那帘帐,眸色于这烛火中忽明忽暗:“还有七日。”
七日?
顾生言皱了皱眉:“七日,可是什么日子?”
皇帝不再答话,再度从龙撵而下,一步步朝着宫河之盼而去,玉立修长的影子于月下却是如清风般的澈然。
答应她的时间,还有七日,十五日的约定终将是过不去的。
宁西洛笑笑,颔首迎着那霜雪,一步步踏雪而下,他轻掠步伐,直接掠至宫河之上,以轻功踩着那薄冰,悠悠看向宫河远方。
那凤眸虽是寒冷,却掠了一瞬的苦笑之意。
那些曾经对你所说的话,不是假的。
朕,又怎么舍得你去死?东蜀动静太大,朕护不住流烟,最终也护不住你。若东蜀想要杀你,便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去下手,无论缘由,皆不会忘记动手,朕终究是食言了。如今的西州,给不了你安定盛世,也给不了你想要的。
所以,你不能留下来,朕将你带到宫河,便是给了你离开的机会,你怎能不懂?
楚临安已经去了东蜀,胭脂色第三幅解药终究是寻不到了。朕因你动情,终将会忘了你。若是因忘而日后伤了你,那不妨放你走。也或许,是朕觉得自己愧对了溪儿,所以想要放你离开。无关替身,无关任何人,只因你是你。
……
任凭侍卫与内监在身后如何喊,他似乎都听不到,只是遥遥看着河水之上的纷纷涟漪。踏着那些碎冰,他掠至宫河最深处,衣衫于寒风中被掠起,跌宕作响……
*** ***
河水刺骨,自云溪潜入最深处之时,才发现身旁之人的异样。
于宫河水最深之处,画凉睁着眸于河水中浅浅散散地对着她轻轻笑着,虽是无法说话,可是他神眸中的笑意却未曾减少。
画凉,从未如此对人笑过,即便胜仗归来。
游至水流湍急之处,她有些呼吸不过,刚要喘气,那玫粉的唇便贴了过来,度气于她,娴熟的模样让云溪赤红了脸。于河水之中,云溪狠狠地推开身前之人,于慌乱中她想要掀开“画凉”的人皮面具,可是良久都没有将他的面具撕下,反而掐的他脸红了些。
即便是湍流的河水中,那浅淡的龙涎香也未曾离开。
这人,并非画凉,而是龙子卿!北渊很少用人皮面具,于大多时候却喜欢使用拟容术,这种易容的办法很难让人察觉,即便是精通制作人皮面具的流烟!
似是看到云溪眸间的狐疑,那双眼睛依旧掠了温和的笑,他握住了云溪的腰,直接从护城河最深处掠至河面之上数丈,于极快的速度朝着远处飞去。
自当她还是画溪之时,便听说过北渊太子的轻功天下第一,此时看着,倒是明白绝无虚假。护城河岸的侍卫即便如何追,也是徒劳无力。
他们身上染了寒气,可是于这冬日之中,龙子卿将她抱的极紧,倒是并无想象之中的那么冷,龙子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一直到入了马车之中,所有的暖意便接踵而来。
于二人入了马车之刻,马夫便直接驾车而行。
马车驰聘于雪夜之中,而身侧之人微微一动,侧手一恍,画凉模样的脸便消失而去,一张俊美至极的白皙俊颜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东蜀人入皇宫之刻,我便让青墨将画凉带走了。而我便换做了画凉的模样,于蓝梦楼中等着你。你要知道,北渊死了多少人,才换来的这些消息,你可怪我?”
他温和说着这话的时,发间还滴落着水。
云溪垂眸,只是握着那似是早已准备好的被褥,心中所有的疑惑皆散开了去:“东蜀只是来了一个人,这西州便乱了去……”
龙子卿伸手握住云溪,带着她的手放在炉火之侧:“战将罗桑,倒不是常人。”
云溪皱了皱,瞥看龙子卿:“你怎知?”
龙子卿收回手,盯着云溪早已浸透冷水的身子,从一旁拿了一条锦布在她脸上轻轻蘸了蘸,桃花眼中掠了一丝温和的笑意:“我不光知道他叫罗桑,我还知道他想杀了你。”
说到这里,龙子卿凝着云溪的眼睛:“东蜀动作频繁,已经跟了我多日,还说能帮我。无论他们的心思好坏,这些我皆不管,只要能救你出来,什么方法皆要去试试。所以,东蜀入宫乱了养心殿之时,我才有办法让青鸾带走画凉。”
“今日之事,你有参与?”云溪愣住,转而沉声道,“那药是什么意思?”
龙子卿拿着那锦布擦拭着云溪的发,动作却是越来越慢,他不再笑,反而沉声道:“那药,是我给的,为苏醒画溪,杀你或杀画蓝凤的主意,也是我出的。”
云溪愕然,一时间心已乱了。
“你知道的,我不会骗你。所以,今日之事我皆会告诉你,是因为我要救你,也要救画凉,是因为他曾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你可怪我?”
“自是不会。”云溪淡淡道。
看云溪如此表情,龙子卿只道:“你自是知道,宁西洛不光后宫中有一个画蓝凤,还有一个沉死的战神画溪。如今,不过是试探,他便能为了这两人伤你,我又怎能让你继续留下去?西州可以有很多嫔妃,但是北渊太子妃只能是你。我并非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那药即便他喂你吃下去了,也是无碍的,不过是假死药,我又怎会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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