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在朝堂之上如此说吗?于记忆中的宁西洛,到底是不同。
狐幽香……
想到这里,云溪的脑海中依旧回荡着那日于客栈中的宁西洛……云溪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疾步朝着养心殿而去。
霜雪大降,而养心殿外却跪着些许的人。
这下了朝,却足足有三名官员跪在那里,他们一身官服,穿的极其单薄。为首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人,虽不是花甲之年,那胡须却已白了去。
他跪于这里,身子板直,一动不动。
而他身后两名官员的朝服,却与之不同,其中一人倒是引了云溪一分侧目。
那人抬头,看到云溪的刹那,却是意外的惊喜:“是姑娘吗?”
依旧是这简单的四个字。
云溪的脚步停在了他的身边,清声透过了那面具:“御史大人倒是记得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若是因为陈昭仪之事在这里跪着,倒不妨提前出宫,不然惹了皇上的怒自然得不偿失。”
那身官服与沈惊鸿曾经的衣着未有什么不同,只是再看到如此衣衫,云溪心中还是一悸,只是看着,她便挪不开了那眸。
听到云溪的话,跪在最前面的陈巡抚看向了云溪,沉声道:“这西州的天,什么时候轮的道你一个婢子做主了!”
顾生言赶忙上前,俯身于云溪身侧:“姑娘,莫要跟陈大人,海大人,刘大人多说了。皇上若是等急了,自然也是会怒的。”
陈大人,自是那陈昭仪的父亲,云溪瞥了一分注目。
陈巡抚动怒,甩袖继续跪着。
云溪舒了眉,轻眸掠了那着了御史官服的男子,轻轻一笑:“陈昭仪昨夜偶遇贵妃,以鞭训之,于皇上面前出言不逊,已是错,可皇上自愿放过陈昭仪。当年,画府之事是被人构陷,各位大人不知吗?可听婢子们言说,这陈昭仪昨夜似是辱骂了画府……”
说到这里,云溪却微微一笑,轻看顾生言一眼:“那两个婢子可是如此说的?”
顾生言垂身:“自然是。”
云溪一笑,又看向陈昭仪的父亲——陈巡抚,继续道:“这辱骂顶多为口头之过,谁又能在意呢?可是这宫内的眼睛又仅仅只有一双?陈巡抚的女儿杀了宫中五个婢子,倒卖宫中之物,陈巡抚可知?或说,知上不报,是为欺君?而欺君不过是诛九族之过——”
云溪说到这里,突然抿了眉,这陈昭仪之事,她如何知晓的?是昨夜宁西洛告诉她的?只是如何想,也想不起来这件事,只是知道这件事,却又不知如何知道……
陈巡抚脸色蜡白,只是沉声道:“你个婢子倒是会胡说八道!老夫在这里要的是一个结果,杀画蓝凤的结果!小女之死,老夫已经不再追究!可那祸国妖孽,老夫不得不追究!”
云溪此刻却是笑出了声,俯视着陈巡抚:“当初画溪将军被抓,被扣上的不过是祸星乱世的帽子,如今再看,不过是飞来横祸的罪名罢了。”
身侧,顾生言伸出手拉了拉云溪的袖子,小声道:“姑娘若是再说下去,皇上到底是要生气了,这传膳的宫婢已经入了养心殿了,姑娘在这里倒是浪费多少工夫。”
听到这里,云溪不再言说,转过了身,便朝着养心殿而去。
只是,身后却传来了那清音之声——
“虽不知姑娘是何身份,但是还是希望姑娘能通传皇上一句,这画蓝凤不得不杀。东蜀西州战乱许久,这多多少少的谍者侵-入了我西州朝堂与经脉之络,少杀一人,便等同于将西州百姓的命朝东蜀送万人,这代价姑娘不可衡量吗?”
“姑娘与海某有过两三面之缘,若是姑娘有心,定然帮我等通传。”
那话还在继续,而云溪停住了脚,身子也逐渐僵硬住了……
她不再朝着那阶梯之上而去,反而疾步而下,直接蹲于那穿着御史官服男子的身侧,一双素手轻触了他的脸,一双清眸已然氤氲而去。可是任凭她如何翻找,都无法找到那人皮面具的痕迹,这脸是他的脸,并非是伪装而来的……
她竟……竟以为真的是沈惊鸿……
海御史只是拧了眉,慌张地将云溪的手掰了去:“姑娘这是何意?”
“对……对不起……”云溪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养心殿的台阶而去,而顾生言则在身后急忙跟着。
台阶太滑,她一个踉跄便要向后摔去——
养心殿的殿门被一掌打开,于瞬间,那明黄的身影直接掠了轻功,将她直接抱在了怀中,旋转落于地上,一双凤目似是担忧一般的凝着她。
所有人皆看到——
养心殿之上,皇帝一身龙袍未褪,怀中却紧紧抱着那戴了面具的少女,她一身宫婢之衣,浅淡而不入目。
他皱了眉:“你去寻流烟了?”
云溪想要从他怀中挣脱开,却被抱得很紧,只道:“呆会有事要与你说。”
凤眸依旧未曾离开她,宁西洛反而一句:“朕不想听那些,该入膳了。”
云溪沉了心,缄默其中,反而清眸看向殿外跪着的人,而宁西洛却未曾理会那些,对着顾生言淡淡道:“若是有谁冻死了,厚葬处理。”
他一甩衣袖,便将云溪横抱而起,直接入了养心殿大门。
宫婢于养心殿外,轻轻将殿门关紧了。
看着这漫天的大雪,顾生言再度踱步而下,站在陈巡抚身侧小声道:“若是大人觉得冷了些,奴才便去内务府寻一些狐披盖着,在这儿跪下去,惹谁怒也不能惹皇上的怒啊。”
“事滋体大,荒谬!荒谬!”陈巡抚怒急,反而不再搭理顾生言。
于此,顾生言又走至海御史身侧,再道:“御史大人到底是好说话一些,要是能劝劝便劝劝,定贵妃罪之事皇上也做了,这冷宫不就是贵妃的下场?于四国之中,大人们能找几个大夫能跟贵妃比?这贵妃不定罪,自然是西州以后用得上,这杀了与不杀,也是有很大区别的,不是吗?”
而海御史只是抬眸凝着顾生言,却是柔和一笑,反而问道:“那姑娘可是皇上的什么?可是哪家官小姐?海某倒是未曾见过,倒是好奇。”
顾生言愣了愣,只是没想到这御史倒是会如此问,笑道:“大人只需要知道,离这姑娘远一些,这命便能久一些。”
海御史皱眉:“何意?”
顾生言垂眸轻笑:“若是大人在这里求皇上杀了贵妃娘娘,皇上也只是怒。若大人在这里求皇上求,与这姑娘多一缘,皇上便不止是怒了,到底还是小命要紧。奴才这么说,大人可明白?”
海御史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继而起了身:“不过刚刚顾总管也所言在理,赐罪于贵妃一事还是需要从长计议,若是长久跪着也并不是办法。听闻遗失在外的大皇子……今日来了这养心殿,不知是真?”
遥遥霜降,于纷飞的大雪之中,顾生言面带着笑意看向那紧闭的养心殿之中,继而回过身对三位大人俯了俯:“奴才便不多言了,各位大人先行回去吧。”
见顾生言不多说,这海御史只是面露了笑意,笑道:“顾总管,谢过了。”
言谢之后,顾生言便再度俯身,继而朝着养心殿而去。
砰——
一声瓷碗破碎声自养心殿内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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