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仪跪的沉稳，继而屏住了呼吸，颔首看向皇帝。
那双凤眸是绝美的好看，一双曜黑的瞳映入了她白皙的容颜。于此同时，皇帝却也微微皱了眉目，那神情似是想在她脸上寻觅着什么，却一无所获。
陈昭仪小声道：“皇上？”
宁西洛玉立而站，冷冽的眸俯视着她，露出了厌恶之样。
陈昭仪胆怯，只是小声道：“臣妾自知皇上曾对画蓝凤用了心，所以各宫小主皆于画蓝凤有些许的相似，臣妾以为自个儿与她倒是不像，被招入宫为妃，自是臣妾的福。”
“你与凤儿确实不像。”宁西洛淡淡道。
陈昭仪欣喜，再道：“臣妾知道皇上喜欢的是臣妾的性子，也喜欢臣妾的样貌。”
他神容宁和，只是瞥看了俯身而跪的画蓝凤，冷笑：“宫里的谣言似是太多了，凤儿，你认为呢？”
画蓝凤缄默良久，依旧轻俯于雪地中，温和道：“能与昭仪相似，自是臣妾的福……”
“昭仪？”这一声话，却让陈昭仪狐疑而望。于这宫中的昭仪之位，如今只有她一人，谈何有谁？可画蓝凤与她岂非有相似之处？
宁西洛垂眸轻看陈昭仪：“你与她不像。”
这一声肃然，让陈昭仪彻底苍白了脸：“臣妾自是与画蓝凤不相似，皇上——”
只是此时，宁西洛却弯下了身。
凤眸柔和地凝视着陈昭仪，修长的手指扣住了她的下颚，认真地打量着陈昭仪脖颈之上那浅淡的痣，冰凉的手轻轻地擦拭着。
陈昭仪颤抖，微咽口水：“皇上……”
那薄如呓语的冷言于她耳畔恍然划过，他道：“溪儿若是与你一般丑，这后宫之内与之相似的妃子倒是不堪入目了。”
一切的惶恐皆入了心……
陈昭仪恍惚地看向了宁西洛，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也是这一刻，她才蓦然想起，震动四国的溪姑娘——画溪将军，曾于这宫中为昭仪之位！
画蓝凤刚刚所言之意，已经代表了一切，皇上是因为画溪才招画蓝凤入宫的，而这后宫内所有与之相似的妃子像的是画溪，而非画蓝凤！
陈昭仪大声嗔道：“画溪何德何能——”
话还未说完，那一抹冷凝便落于她的身上。
龙撵之侧的所有宫婢与内监皆因这些话跪于地上，吓得浑身发抖：“皇上息怒！”
于皇帝面前，谁又敢提画溪一名，而这陈昭仪却一次又一次想要惹了皇上的怒。
只是，龙颜却未曾大怒，反而凤眸投至那戴了面具的人儿。
顾生言轻举长鞭立于宁西洛身侧，只是等待着圣旨：“皇上，赐鸩酒吗？”
鸩酒……
陈昭仪讽笑：“皇上，要杀了臣妾吗？就因为不像二字吗？”
宁西洛的眸却是再也没有看向陈昭仪，只道：“想杀你的不是朕。”
这一声并未冷漠，反而比往常更要温和，顺着他的视线，陈昭仪看向前方——
雪中，云溪裹紧了披风，似是有些困顿，一步一步接走的极慢，面具之下的清眸掠至陈昭仪，只是轻轻一笑：“娘娘求皇上杀了画蓝凤，不过是求一个别人都得不到的恩宠。”
她从顾生言手中接过了那长鞭，手臂微扬，长鞭于雪地之中划出长长的印记……
陈昭仪害怕，不停地向后退去，大声怒道：“是你要杀本宫？皇上竟然让你一个婢子杀本宫！”
云溪颔首，月下的清眸却是熠熠冷凝：“而我杀你，自然也求无上恩宠。”
这一声落下，顾生言赶忙看向宁西洛。
只是，所有人皆因这句话看着云溪，满目的不置信——
一个婢子，竟然会当着皇帝的面说如此话，而皇帝却只是静默地看着她，不言不语，似是在等着她杀了身前的妃子一般，满目寂静。
月下，那面具被月辉映衬，凄冷而可怖。而那清眸却度微微阖眸，似想起了养心殿内的一幕，心中自是恍然，神眸微苦。
……
她离开蓝梦楼后便去了养心殿，而宁西洛却忙于奏折未曾抬头去看她。于半晌后，倒是冷笑道：“你曾要杀凤儿，今日倒请旨让她呆在画凉身侧几日？”
那个时候，云溪只是一愣，沉声道：“她能救流烟，这旨便能下。”
那冷淡的眸于奏折中离去，反而打量着她，笑道：“对于流烟而言，容颜并非是必须之物，她是公主，自然有办法为自己负责。”
这一声负责，倒是让云溪哑然，她只能站至桌前继续研墨。
宫婢来来回回添了几盏茶水之后，宁西洛手中的笔才轻轻放了下来。凤眸凝望着云溪脸上的面具，语气中带了些笑：“剩下的十一日，你若以宫婢的身份呆在养心殿，朕未尝不可不给你这个恩赐。”
那个时候，她只是愕然，满是狐疑地凝看宁西洛，手中的墨已然被握断。
而宁西洛，却是伸出手，用那粹白的袖擦拭着她手中的脏污。衣脏了，宁西洛便有了理由让她给他更衣，更了衣，他便有了理由送她回蓝梦楼。
一身宫婢的装扮，一张素净的面具，已然代表了她心中所思。
她自是于这一刻才想的通透，所以要继续为画蓝凤请旨。而作为代价，她要以宫婢的身份继续留在养心殿。
于养心殿呆着，不止是为了画凉，也更是为了楚临安。
能离宁西洛更近一分，与赌约也便更近。若她能伤宁西洛分毫，那么她便赢了，楚临安便能逃脱西州无休止的追杀，也便能活着，不是吗？无论好坏，她皆无伤无损。
而如今，云溪手持长鞭站于雪地之中，清眸凝视着雪地之中不断后退的陈昭仪：“今日，娘娘背着皇上伤了画蓝凤，他日娘娘还不知要背着皇上要做什么事情。杀贵妃的这份恩宠，若皇上愿意给娘娘，娘娘自然能坐稳昭仪的位置。若杀昭仪的这份恩宠，皇上愿给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这份贪得无厌，奴才们定然照收不误。昭仪娘娘，您说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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