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巷长路,飞雪漫天。
十六名宫婢手持宫灯于前方而行,那明黄修长的身影在龙撵之上,眸色浅淡地看着前方,一张俊美的容颜在这黑夜之中也刹是夺人心魄。
龙撵之侧,那戴了面具的姑娘以清冷之色凝视着前方的陈昭仪,逐而对着皇帝微微俯身,不知说了什么便朝着陈昭仪而去。
陈昭仪喜极了,便跪至地上,嗔道:“臣妾见过皇上。”
良久,远处之人却未曾让她起身,眸光却追随了那戴着面具的姑娘,遥遥而看,无喜无怒,倒是皇帝的性子。
只是此刻,陈昭仪却不知如何办。
云溪走至陈昭仪身侧,只道:“娘娘,夜深露重,为何还不回宫?”
陈昭仪拧眉,皓齿轻磨:“是皇上让你来扶本宫起来的?”
她跪在地上,而云溪却俯视着她,陈昭仪自然不大愉悦,只是瞥开云溪手中的宫灯转而便要起身,而云溪却未曾伸手去扶。
那清冷的声音自她口中而出:“皇上未让娘娘起身,倒是胆大了些。”
陈昭仪脸色煞白,急忙跪稳了身子:“是臣妾失仪。”
只是,那明黄身影的俊美男子依旧未曾将眸光投足于她,反倒又悠悠打量了雪地之中瘫倒之人,一身青衣罗裙被打拦,些许的血珠渗出了衣服,于月辉映衬之下倒是可怖。
陈昭仪心悸,再道:“因为她不知礼教,臣妾便动了手,望皇上莫要责怪臣妾。”
听此,云溪瞥眸而视陈昭仪,面具之下的容颜并无丝毫波澜,反而轻步于画蓝凤身侧。
那宫灯被放入雪地上,映了画蓝凤的脸,投过那起伏明灭的昏黄光线,云溪问道:“你可记得,上次你被人打是什么时候?”
画蓝凤抬眸,凝了云溪一眼,只是苦笑道:“画府校场,李弄将军掐了本宫。”
云溪又问:“那他的下场如何?”
画蓝凤拧眉,或是不解云溪为何如何问她,只是温和一言:“被画溪将军杀了,且连累了几十名画家军被处死。”
面具之下,那曜黑的眸忽闪着起伏明灭的光。
云溪又问:“那你认为,今日是你的错还是陈昭仪的错?”
陈昭仪听到云溪如此问,本是喜,自认为她只是皇帝身侧的一个婢子,想要惩治画蓝凤,便傲慢笑道:“夜半出了冷宫,衣衫不整,你若是认错,皇上定然会给你留个全尸。”
画蓝凤垂眸,俯于地上,且无悲喜:“并非是陈昭仪的错。”
依旧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性子,即便明了她的过往,得知了她的一切,云溪却依旧看不透画蓝凤心中所思。
云溪将宫灯提起,立于雪中俯瞰着画蓝凤:“你认错了?”
“对。”
云溪冷笑:“你从不认错。”
画蓝凤俯身,却一言不发。
云溪瞥看那宫灯,掌心微风旋转其中,宫灯中的烛火恍恍然然的灭了,转而朝着龙撵方向而去,俯身道:“若是您,会如何做?”
凤眸掠至那宫灯,只道:“顾生言。”
龙撵前侧的内监碎步至此,从云溪手中接过那破损的宫灯,询问道:“皇上吩咐。”
皇帝凝了陈昭仪一眼,淡淡道:“她,是谁?”
这一声询问,陈昭仪立刻苍白了脸,大声回到:“皇上,臣妾是玉儿啊,你亲自封赏了的昭仪,皇上怎能忘了?”
宁西洛微扫前方不远处画蓝凤那俯身而跪的模样后,顾生言便从一旁宫婢的手中拿了那明黄的狐披,上前披在了画蓝凤的身上。
而画蓝凤却依旧跪于那里,一动不动,一分眸都未曾投向龙撵之人。
陈昭仪看此,脸色却煞白:“皇上,她叛国为敌,不杀已是恩赐,如今皇上为何又要留她性命,这皇上的狐披怎能随便给了一个罪人?”
这话似是有了成效,陈昭仪只见龙撵之上的人凝了她一瞬,转而顾生言便上前塞给了陈昭仪一个汤婆子。
陈昭仪再度欣喜:“叩谢皇上。”
顾生言站至陈昭仪之侧,只轻声道:“昨日公主生辰刚过,皇上不喜杀人,若是陈昭仪明白奴才所言,便赶紧回宫吧。夜深露重,便不要在这里惹了皇上不悦了。”
陈昭仪皱紧眉头,抬头看向了顾生言,却是小声道:“你这小太监的意思是,皇上今日不会为本宫平冤昭雪了?这画蓝凤是不杀了吗?”
顾生言一愣,皱紧的眉目反而于此舒展而开了,他对着陈昭仪微微俯身:“昭仪娘娘好口才,奴才这便去禀告皇上。”
地上,那长鞭被袖箭刺穿,却依旧是能用的。
顾生言将那袖箭拔掉,继而手捧长鞭于龙撵之前,微声道:“陈昭仪想要皇上在此处杀了贵妃娘娘,以表皇上的恩宠。”
凤眸淡淡,却再度瞥向身侧的那戴了面具的人儿:“那你呢,你想让谁死?”
云溪颔首与之对视,却度浅笑:“全凭皇上定夺。”
遥遥而看,这一举一动虽不亲昵,却让陈昭仪心中冷寒,她从未见过皇上身侧的宫婢,却不知皇上却为何要如此问她。
——“你想让谁死?”
这话,竟是皇帝问一个婢女的话吗?
画蓝凤之罪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一个背叛画家军的罪人,一个背叛西州的罪人,谈何能留下?过往几年,皇上以画蓝凤的相貌选妃,谁人不知谁人又不晓?后宫中,多少人恨足了她!
今日,若皇上为了她杀了画蓝凤,那么是不是就能证明皇上是在意她的?这后宫中的恩宠,哪怕以后不用争抢,也定然会以她为准!只有她,与画蓝凤的美貌大相径庭,无一处相似之处,只有她是皇上想要纳入后宫的,与任何人皆不同!
只是想到这里,陈昭仪便欣喜一分,满心期待地看着那龙撵。
不出她所料,皇帝从龙撵踏出,一身明黄映入雪夜,修长的影子于地上越来越近。陈昭仪满心的颤抖与喜悦,静静等待着那踏雪的声音越来越近。
内监顾生言跟至皇帝身后,依旧手捧长鞭,越来越近。
龙靴停止陈昭仪身前,继而停了下来,宁西洛轻声道:“抬头,让朕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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