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清颜产期的一天天临近,孟氏早早安排好了稳婆随时候着,侯府上下人人既紧张又期盼。
贴身伺候的心涟等人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紧紧随侍在清颜左右。
相比他们的严阵以待,清颜还是每日规律地吃饭、散步,心里也有些许害怕,毕竟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因难产而死的产妇不在少数。
宋北逸也尽量推掉事务,陪在她身边。
这日夜里,他被清颜的一声细碎呻吟惊醒,连忙起身,借着烛光看到她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一下子慌了神,轻声道:“颜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清颜从睡梦中醒来,痛意越发明显,也让她清醒了不少。
“我想大概是要生了——”
宋北逸愣了一瞬,随即安慰道:“你别怕,我这就去叫人。”
说着他动作迅速地下床,叫来这段时日一直留在府里的心涟,让她下去安排。
他则回到房中,将所有的蜡烛都点燃,来到床边,拨开清颜脸上的碎发,略显苍白的脸让他心跟着揪紧。
他握起她的手,感觉她手心微凉。
“颜儿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阵痛间隙,清颜点了点头,笑着对他说道:“我高兴,很快我们的孩子就要来与我们见面了。”
“嗯,一定会没事的。”
宋北逸这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天知道他此刻的心跳有多快,他知道女人生孩子的凶险,这些日子以来担心得要命,却不敢在她
面前表露出一丝一毫,怕会影响到她。
很快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心涟带着两个稳婆进来,巧芸和泠月等人端着准备好的热水等物件跟在后面。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稳婆见宋北逸在床前,直言道:“将军在此多有不便,还请到外面等候。”
清颜也开口道:“你出去吧,别担心。”
“我就在门外,不会让你有事的。”
宋北逸这才站起来,转身对稳婆说道:“人我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确保她无碍。”
稳婆回道:“将军放心,我们定会尽全力助世子妃顺利生下孩子。”
宋北逸走出房门,正遇到闻讯赶来的孟氏。
孟氏让身边的严嬷嬷进去照应着,随后姚氏及老侯爷和老侯夫人也先后来到思远阁。
老侯夫人急道:“听说颜儿要生了,怎么样了?”
“母亲先别急,坐下等吧,稳婆刚进去,估摸着还有得等。”孟氏稳住心神,安抚道。
四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入座,剩下宋北逸坚持守在门前。
过了约有两刻钟,清颜的痛呼声从里面传出来。
宋北逸听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又急又心疼地在门外来回踱步。
此刻躺在床上的清颜已经疼得满头是汗,她最开始还忍着,不让自己喊出声,可随着身上越来越疼,她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双手抓紧被子,按稳婆的话调整呼吸和用力,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现在的感受远比她想的还要疼,让她觉得整
个人都要撕裂开了。
可想到这是她与宋北逸的孩子,她又充满了力量。
又过去一个时辰,宋北逸已经心急如焚,这时又听到清颜的一声痛呼,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推门进去,却被孟氏叫住。
孟氏起身道:“你且安心,颜儿这是头一胎,时间久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宋北逸抬起的手在半空中收紧,听着清颜在里面疼成这样,简直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老侯夫人和姚氏也暗暗着急,眼睛一直关注着房门。
老侯爷看似神色如常,时不时端起盖碗喝茶,但其实他的心思并不在那上面,否则不会连茶凉了都没察觉出来。
几人在厅中又等了一些时候,忽然一声婴儿的啼哭让他们齐刷刷地站起来。
老侯夫人眼含热泪,激动地双手合十。
“先祖保佑,终于生了!”
宋北逸还没有彻底放松,依旧焦急地守在门前。
不多时,房门从里面打开,稳婆满脸喜色地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出来。
“给侯爷、将军和各位夫人道喜了,世子妃给府中添了位千金!”
老侯夫人抚掌道:“好好好,太好了——”
“我夫人呢?”宋北逸急问道。
稳婆连忙回道:“世子妃安好,现下太累了,正在里面歇息,将军过会儿便可进去。”
宋北逸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他有女儿了,赶紧转头去找,却见孩子已被母亲抱在怀里,祖母和婶婶围在边上,祖父也探着头去看,嘴角止不
住地上扬。
他也跟着凑过去,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双酷似颜儿的眸子,又黑又亮,是他见过这世间最纯净的,他的心一下子化了。
孟氏的视线舍不得离开孩子,夸赞道:“这小丫头长得可真漂亮,眼神里透着一股机灵劲。”
老侯夫人连连点头:“还白白净净的,不似其他孩子。”
姚氏笑道:“这孩子现在就如此招人喜欢,长大了那上门提亲的青年才俊还不得踏平我们府中的门槛。”
这话精准戳中了宋北逸的痛点,一想到这小小的姑娘以后要去别人家,他就打心底里难以接受。
他张开手:“母亲,孩子给我抱抱。”
孟氏有片刻的犹豫,最后还是小心地把孩子交给他,嘴里不放心道:“轻一点,一只手护着她的头,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腰。”
宋北逸一一照做,孩子的重量对他来说简直轻于鸿毛,还不及他的小臂长,可将她软软的身子抱在怀中,却让他觉得重于崇山,他像是被定住,一动也不敢动。
在他愣怔之际,孩子突然小声哭了起来,宋北逸回过神,不知所措地望向孟氏。
孟氏笑着把孩子抱过来:“约摸是饿了,我抱去给乳娘,父亲母亲还有弟妹你们也都一宿没睡,快回去歇息吧。”
老侯夫人笑容满面:“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这个小丫头,我太高兴了,哪里还睡得着?”
一旁的老侯爷出声道:“好了,我们还是先回去,他
们也好忙别的事。”
“我也不困,我留下来帮大嫂。”姚氏微笑道。
老侯夫人应了一声,跟老侯爷回了墨松堂。
孟氏安顿好孩子,赏了稳婆和府中的下人,又跟姚氏一起写喜帖,给亲近交好的各府报喜。
宋北逸则在房中静静等清颜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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