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清颜高热未退,翠梧和巧芸轮流照看,宋北逸依旧固执的守在床边。
第二日,白珣风尘仆仆的回来,从吴管事那得知少夫人还未醒,直接往正房走去。
宋北逸洗了把脸出来,询问道:“抓住西力吉了吗?”
白珣摇摇头:“昨晚搜遍全城,都没有他们的踪迹,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已经出城了。”
宋北逸一掌拍在方桌上,桌子应声而裂。
他握紧拳头,布满红血丝的眼中含着怒火,深吸一口气,又问道:“昨日祁云山可有人员伤亡?”
“放心,西力吉是冲着少夫人来的,其他人只是受了些惊吓。”白珣回道,看他的样子便知他一夜未眠,“少夫人还没醒?”
“嗯。”宋北逸面露不豫之色,“这几日我要留在府中,军中之事就拜托你了,岷州还是要注意戒备,不能让北戎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入。”
“这事交给我,你安心照顾少夫人。”白珣郑重地说道。
郎中一早又来了一趟,见清颜反复高热,眉头紧锁,重新换了一副药方。
杜县令的府中,杜君凝坐立不安的来回走动。
杏子端了碗药进来:“姑娘,你昨日受了寒,快把药喝了去床上歇会儿。”
杜君凝看了眼黑漆漆的药,摆手道:“我没事,干嘛还要喝这些,快拿出去,弄得满屋子的药味。”
“不许拿走!”一个端庄秀美的夫人从外面进来。
“娘!”杜君凝不满的
唤道。
杜夫人平日里都由着她的性子,这次却硬下心来,亲自把药端在手上:“别仗着自己年纪轻就不在意自己的身子,等你老了,一身病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听话,把药喝了。”
杜君凝无法,苦着脸接过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喝完后,脸皱成一团,杏子连忙拿来蜜饯给她,压一压嘴里的苦涩。
知女莫若母,杜夫人见她满怀心事的样子,问道:“可是在担心那宋夫人?”
“没,没有。”杜君凝别扭着回道。
一听就是口不对心的话,杜夫人知道女儿对宋将军的心思,给她说媒的媒人都快踏破门槛了,她愣是一个也看不上,眼看就快过年了,到时她就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再不找人家,就要被别人挑了。
她早就不看好女儿中意宋将军,他家世显赫,就是他自己的官职都在老爷之上,虽说文武官职不好相提并论,但看他年纪不大,将来的前途必不可限量。无论从哪一点看,都不是他们家一个六品县令的女儿能匹配的。
君凝心思单纯,不在意这些,但难保人家宋将军家里看重,听说他的夫人就是京都勋贵之家的姑娘。
好在如今宋将军已娶妻,昨日君凝还回来说,多亏了宋夫人她才能安然无恙,想来她心中的念想也应该歇了。是时候重新给她好好地找一位夫婿了。
杜夫人心中盘算着,对君凝说道:“宋夫人与你有救命之
恩,于情于理你都应去探望的,我去准备些谢礼,明日随你一起去将军府。”
“是,娘。”君凝赞成母亲的安排,昨日见清颜昏迷的样子,她确实有些担心,有母亲陪着,她还能自在些,要不都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二人。
傍晚,宋北逸再也坐不住,在房内走来走去,看着仍旧不见好转的清颜,心急如焚,又唤来郎中询问:“这都昏睡了一天一夜了,什么时候能醒来?”
郎中也是忧心忡忡,今早已经换过药方,按说也差不多该醒了,他谨慎的提议道:“若将军准许,在下可为夫人行针,或可让夫人苏醒。”
要针灸?宋北逸第一反应是拒绝,他不忍颜儿受针扎之疼,但又不能见她继续昏迷下去,思虑了许久才开口:“你可有把握?不会对夫人的身体造成伤害吧?”
郎中躬身道:“将军放心,只是寻常的穴位,并不会对身体造成影响。”
“好,你来吧。”宋北逸带着他走进内室。
郎中从药箱中拿出针灸袋,摊开在床沿,取出一根根细长的银针,慎重的扎在清颜身上。
宋北逸看着银针刺入清颜娇嫩的肌肤,眉头拧在一起,仿佛是扎在自己身上一样。
等郎中把银针一根根的收起来,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薄汗,松了口气说道:“夫人今晚应该就会醒来,到时可喂她喝一点清粥。”
翠梧把郎中送出门,转身去厨房准备。
宋北逸守在床边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清颜。
当看到她的眼珠转了转,眼睛有睁开的迹象,他高兴的上前轻声唤道:“颜儿。”
清颜听到声音,慢慢地睁开眼,看到宋北逸一张激动地笑脸,他眼中布满血丝,下巴上是新冒出的胡茬,一看就是没休息。
“颜儿,你终于醒!”宋北逸见她醒来,提着的心总算放回原处。
清颜想要说些什么,但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积雪里出来的,最后记忆里,似乎是他在耳边告诉自己要坚持住。他又救了她一次。
宋北逸端起一杯水,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水杯凑到她嘴边,喂她喝了几口:“颜儿,别着急,慢慢说。”
清颜浑身无力,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宋北逸将水杯递到红着眼眶的巧芸手中。
“你一直在这?”清颜小声地问道。
宋北逸点了点头。
其实清颜猜到了,得到回答后,还是忍不住被触动到,他对她的好,有些超出寻常了,她是能感受得到的,只是一直不想往那方面去想。
情情爱爱什么的太复杂了,她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喜欢她,她要的感情太纯粹,他怕是给不起,与其最后伤人伤己,不如不要开始。
这里对女子规矩又那么多,她一直都努力的想要得到自由自在的生活,即便侯府没有约束她,但只要她名义上还是侯府的人,
她就会受到心理上的束缚,所以其实她一直在逃避他的感情。
她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你不必如此,我,我不值得。”
宋北逸一怔,不明白清颜为什么说这样的话,片刻后才开口道:“我只是心里想着就做了,这样我还能舒坦些,你无需放在心上。”
现在还不是说开的时候,清颜便不再多说。
“少夫人醒了!”翠梧端着煮好的粥进来,惊喜道,“少夫人一天没吃东西,饿了吧,郎中嘱咐说您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流食,先喝点粥吧。”
说着便坐在床沿,喂给她吃。
清颜有些不习惯,但手上无力,只能就着她的手喝下去。
喝完后,肚子里舒服多了,身上也有了些力气,清颜在宋北逸的怀里挣扎了一下,坐起身来,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现在好多了,你一晚上都没睡,快回去歇歇吧。”
“好。”怀中失去了温软的身躯,宋北逸有些失落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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