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饿了。”方东铎之前问过医生，孩子哭了一般是尿了或者是拉了，要不然就是饿了，屁股下面的小褥子是干燥的，应该是饿了。
柳翠翠沉默了一会，掀开被子下床，从包里面掏出一条纱巾，勉为其难地说：“你把她脸盖上，我给她喂奶。”
方东铎冷着脸接过来丝巾，忍不住问：“你就这么嫌弃她？”
“也没有很嫌弃，就是觉得长得有亿点点丑。”
等虎妞吃完奶之后，方东铎就把她抱了走了，出门的时候刚好遇到查房的护士。
护士拦住他：“孩子这么小，你要抱去哪？她刚刚离开母体，可能有些不适应外面的环境，会觉得外面危险，你把她放在妈妈的身边，她会有归属感。”
方东铎瞥了一眼慵懒地倚在床上悠哉悠哉翘着二郎腿吃苹果的女人，冷冷说：“她妈才是最大的危险。”
小护士以为夫妻俩在闹矛盾，从男人怀里接过孩子，放到了柳翠翠病床旁边的婴儿车里，用玩具逗她，随口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嘿！虎妞。”柳翠翠嘴里还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小护士尴尬地笑了笑：“这名字还挺别致的，妞妞长大了一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方东铎眼睛一亮，觉得妞妞这个名字比什么“虎妞”“黑虎”“黑妞”都要强不少，虽然跟他起的那几个名字比起来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勉强还是能入耳的。
小护士
哄孩子很有一套，没几分钟吃饱的妞妞在婴儿车上就睡着了。
等护士出去，柳如霜迫不及待地说：“快，你快把她推远一点，丑到我了。”
方东铎：……
“你当着护士的面怎么不说？”
“我当着护士的面，嫌弃自己亲生闺女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恶毒的后妈呢。”柳翠翠又从果篮里扒拉出一个脆甜多汁的青皮梨，咔嚓咬了一大口。
方东铎默默地把妞妞推到了窗户边上，周医生说妞妞有轻微的新生儿黄疸，没事多晒晒太阳就能恢复了。
中午12点的太阳有些毒辣，方东铎怕她脸上晒伤，用一条竹纤维透气性比较好的毛巾给她盖住脸，留着鼻孔和嘴巴的位置呼吸。
柳翠翠看到他这一举动，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眼睛猛地一下子就亮起了，用幸灾乐祸的口吻说：“是吧，你是不是也觉得她丑。”
方东铎背对她，柳翠翠看不到男人脸上的表情，以为是自己猜中了，还添油加醋：“这小姑娘猛地一看有点丑，近距离看还不如猛地一看，怎么看怎么丑。”
“柳翠翠，有你这样说你闺女的吗？”方东铎回头，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来，不怒自威。
“哦，你那么严肃干嘛，不让说我就不说了。”她缩了缩肩膀，小声嘀咕了一句，“说实话还不让说。”
方东铎脸色更加阴沉了，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怒意。
他坐到柳翠翠跟前，神色凝
重：“你这么口无遮拦，你想过孩子的感受没，你对待禾禾和泽泽那两个孩子，都能够循循善诱那么有耐心，为什么对待妞妞那么毒舌，你这样会打击到孩子的自尊心的。”
柳翠翠从来没看到方东铎这么生气，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她现在这么小，应该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吧。”
“能听懂。”男人回答得理所当然。
刚好这时候妞妞醒了，扭头瞪着眼睛看向柳翠翠的方向。
柳翠翠用拇指和食指翻开眼皮，吐了吐舌头，比了一个鬼脸，说了一句：“小傻子。”
妞妞被逗笑了发出咯咯咯，像是老母鸡下蛋一样的声音，笑得婴儿床都一晃一晃的。
像是为了验证刚出生的小婴儿听不懂人话，柳翠翠瞪大眼睛，装作凶神恶煞的样子，喊了一句：“小公主。”
妞妞被吓到了，吸了吸鼻子就要哭。
看吧，小孩子，真的听不懂人话，所以我说什么她都听不懂，不存在伤自尊的事情……”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双粗糙的大手覆在他的眼皮上，用力地往上掀。
柳翠翠气得牙根痒痒：“方东铎你大爷的。”
她气得不行，坐在婴儿床上面的妞妞，也不哭了，乐得像一个二傻子，清脆的笑声飘了好远。
到最后，柳翠翠的眼皮都有些抽搐，老半天才复原，狠狠砸了男人一拳：“你逗她，怎么自己不扮鬼脸？”
“我扮鬼脸她不笑。”方东铎动作轻柔地
给睡着的宝贝闺女盖上一层小毯子，连眼皮子都没抬，很是随意地回。
“合着我就是一个逗孩子笑的工具？”
方东铎懒得回答她这个蠢问题，转移话题：“我去买饭。”
“你去买饭，你抱着她干啥？你不放心我？”柳翠翠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嗯嗯。”方东铎是真不放心妞妞跟她单独待在一起，柳翠翠这个当娘的也太不靠谱了。
“方东铎，你不要太过分，她也是我闺女，我又不会伤害她。”
“你在精神上已经伤害过她了，还不止一次。”
柳翠翠耐着性子说：“她现在还小，还没有精神。”自己拼了老命生下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在乎。
她本就是有一说一的性子，这小家伙刚生出来，就是不好看呀，所有的新生儿都不好看，说说都不能说了。
“她有意识，她能听得懂话。”
柳翠翠无奈地摊了摊手，靠在病床上，表情蔫蔫的：“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我给她道歉吧。”
“为什么不能道歉，你做错事情了，道歉是理所当然的。”方东铎的视线在她没什么诚意的脸上滚了一圈，脸色还是阴沉得很。
“那我现在道歉行不行。”柳翠翠拿他没办法，她以前还不知道方东铎这么认死理，倔得跟一头驴一样。
“不行，妞妞还没醒。”说完男人抱着孩子就出去了。
“你记得给带点凤爪，要麻辣味的，还有尖椒炒鸡蛋
。”她怕方东铎听不见，还特意拔高了好几个音量。
男人单手托着妞妞的小屁股，一手提着一个三层的铝饭盒，回来得倒是挺快。
鲫鱼豆腐汤、虾仁腰果、百合西芹，这些东西没有一样是她喜欢的，她是无辣不欢的主，这些东西清淡到不行。
“我不想吃这些。”
“必须吃，以后在妞妞断奶之前，你禁止吃辣。”
说起来这个，方东铎都一肚子气，她生产前，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一些辛辣的食物，妞妞生下来的时候，两只眼睛是紧闭在一起。
方东铎还以为妞妞是先天性瞎子呢，当时就吓傻了，跌坐在地上半天没有缓过劲来，还是周医生掀开妞妞眼皮子查了一下，说孩子没瞎，他才算缓过劲来。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场景，还觉得后脊背发凉。
方东铎眼神薄凉地睨了床上吊儿郎当的女人一眼。
柳翠翠虽然平时在方东铎面前作天作地的，看起来无法无天，她心里其实掌握着分寸呢，知道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该放。
现在她看得出方东铎是真生气了，主动卖乖：“好，我吃还不行吗。”
她拿起筷子，还不忘扭头对妞妞说：“对不起，娘就是心直口快，伤害到了你。”
妞妞小眼珠子转了转，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柳翠翠故技重施，指尖按住眼角，微微往上提拉，做了一个狐狸脸。
“咯咯咯。”
“她笑了，她不生气了。”柳翠翠看向男人，
指着笑得傻乎乎的亲闺女。
方东铎把餐盘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冷冷说：“你是说了对不起，什么时候等妞妞会说没关系的时候，我们才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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