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所有的东西都提前准备好了，负责接生的是孙玉珍的老师周医生，一个有着三十多年接生经验的妇科医生。
柳翠翠一直以为自己运气好，从孕早期到孕晚期的时候，都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可知道生产的时候，才知道好运气到头了。
婴儿的头的位置有点偏，顺产不好生，从早上七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生产时间已经超过了24小时，属于是滞产。
“剖腹产。”柳翠翠额头上都是豆大的汗珠，脸色白得吓人，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周医生和小护士对视一眼：“你再努努力，都快出来了。”
“我真的没力气了。”柳翠翠已经决定剖腹产了，开始摆烂，好不容易开大的宫口又很快缩了回去。
周医生眉头紧皱，能夹死一只苍蝇，无奈地说：“送麻药的车在过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医院的麻药已经用完了。”
“要是剖腹产的话，最多的话只能是局部麻醉，放心，我会看在玉珍的面子上，给你多麻醉几个部位的。”
柳翠翠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微微抬头瞪大眼睛，就对上了周医生那双极为认真的眼睛。
咬碎一口银牙：“我生。”
……
柳翠翠全身的神经在听到小婴孩响亮的哭声之后，全部松懈，直接昏死了过去，生孩子完全就是到阎王殿一日游。
计划着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方东铎去结扎，这辈子甚至是下
辈子都不可能再生孩子了，珍爱生命，远离怀孕。
柳翠翠睡着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又坐在格子间开始写代码，已经坨了的盒饭发出不太好闻的气体，空气中还隐隐漂浮着香港脚的臭味。
她一个激灵给吓醒了，刚睁开眼就看到方东铎在偷偷抹眼泪。
“你哭什么？我又没事。”
柳翠翠以为自己不过是体力不支睡了一觉，可实际上她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人事不省的，一开始周医生说她羊水过多，一般休息2个小时就会醒来了。
后来一直没醒，方东铎害怕她会一直睡过去。
毕竟她像是一缕鬼魂，万一离开的时候也悄无声息的话，他都不知道去哪找。
柳翠翠缓过劲来，哑着嗓子开口：“看是你去结扎，还是我……”
这年头避孕的方式不外乎三种，用计生用品也就是避孕套，男的结扎、或者女的上环。
柳翠翠就是试探性地问，要是方东铎真的让她上环，她一定会咬死这个看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结扎过了。”男人先一步出声，方东铎知道生孩子这件事有多凶险，当柳翠翠告诉他自己怀孕的时候，他就结扎了。
柳翠翠眯着眼睛，心想算你有良心。
“对了，这是咱们的孩子。”方东铎小心翼翼地从旁边的婴儿车里抱出来一个用碎花小被褥包着的小孩子。
胎毛一缕缕地黏在脑门上，眼睛小就不说了，还眯成一条线，总而言之五官
，没有一个在线的。
柳翠翠连连摆手：“这么丑，赶紧抱走。”
方东铎嘴角狠狠抽了抽，瞪了她一眼：“你还没给孩子起名字呢。”
“黑虎。”
方东铎再次沉默，脑门突突地疼：“你还没看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无论男女都叫这个，贱名好养活。”柳翠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小名只要有纪念意义就行，好不好听的无所谓，反正孩子懂事的时候都是喊大名的。
方东铎拿她无赖的架势没办法，把自己的宝贝闺女放回去，轻轻晃着婴儿车：“你娘跟你开玩笑的，你长得一点也不丑。”
“哦，姑娘家的叫黑虎是不是不太合适。”
方东铎以为她转性了，回头期待地看着她：“是不太合适，我想了好几个名字……”
“那就叫嘿，虎妞！”
柳翠翠觉得这名字起得挺好的，前面两个字代表“黑户”，后面一个“妞”字点名性别。
方东铎一张俊脸拉得老长，要是在生产队估计能锄地了，哪有这么当娘的，虎妞就更难听了，还加了一个“嘿”的语气词。
无奈地摸了摸孩子的头，安抚：“嘿，虎妞也挺好听的，是吧？”
对未来一无所知的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接受了这个名字。
方东铎越看越喜欢，觉得自己家姑娘长大之后肯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看来以后得防着那些来家里玩的小男生了。
当方东铎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柳翠
翠嫌弃得不行：“就她这样的……”
对着男人冷飕飕的视线，柳翠翠默默地闭上嘴，有些不自然地说：“黑妞长得还挺好的，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不多不少刚刚好。”
她觉得“嘿！虎妞。”有点不顺口，就直接喊“虎妞”了。
方东铎看她心虚躲闪的眼神，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红木小箱子递给她，语气闷闷的：“给你的。”
“什么东西。”柳翠翠单手去提箱子，竟然没提动。
两只手把箱子给扒拉了过来，打来的时候大吃一惊，眼睛里冒着金光。
是箱子里金条的光，反射到了她的眼里。
小巷子里整整铺了三层的金条，她颤抖着声音问：“你去抢银行了？”
方东铎送了她一个大白眼：“这些都是织造厂这小半年的分红，我之前给你买的手表、项链什么的你都没要，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
“还算凑活吧。”柳翠翠的哈喇子都快流到箱子里了，装作很勉强的样子。
方东铎懒得拆穿他，看她心情好，方东铎又把闺女抱了过来，希望柳翠翠能给她改个名字。
嘿！虎妞。
这个怎么听怎么不像是一个小姑娘的名字，孩子长大了会被人笑话的。
“改名字？不行！”柳翠翠把小箱子放到枕头旁边，朝方东铎摆摆手：“你把她抱远一点。”
柳翠翠好像是被丑到了，赶紧看了一眼金光闪闪的金条。
好像知道自己的长相被嫌弃了，虎妞嚎
啕大哭起来。
本就还没张开皱巴巴的样子，哭起来眼睛闭上，嘴巴大张，不仅丑而且吵。
“带她出去吧，我需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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