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丈夫死的早，这两个孩子是我在路边捡回来的。”柳翠翠笑着说，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真是个好心肠的姑娘。”张母由衷赞叹说。
柳翠翠笑笑接过话头“我是把东雯当妹子看的，能嫁给你们是东雯的福气。”东雯能嫁到张家，无论是从家境、还是个人硬件条件，都是东雯高攀了。
“能娶到东雯也是我的福气。”张铮拉着东雯的手回应，小两口一副蜜里调油的样子。
柳翠翠：算你小子有良心，她本来打算下句话敲打一下张铮的。
“都是缘分。村子里也没什么，我就按照他哥说的做了一些家常菜，还请你们不要介意。”
等菜端上桌众人俱是一愣，四荤四素，天上飞的海里游的，都囊括其中了，现在提倡以艰苦奋斗为荣，这一桌子菜，别说是平常人家了，就是师长家的年夜饭都不见得这么隆重。
巧的是一旁的报纸，刚好是方东铎获奖的那一页。
看来他们未来儿媳妇的哥哥不简单呀。
柳翠翠看似不动声色，其实心里在滴血，服装店挣的钱、还有开饭店剩的钱，几乎全部是砸在这一桌子菜上了。
她就是想先立个旗帜，虽说东雯是生产队里出来的姑娘，但是有一个背景实力雄厚的娘家撑腰，不是你们想揉捏就揉捏的。
都是一些罕见的食材，再加上柳翠翠的厨艺绝佳，一桌子菜很快就见了底。
在门外站岗的年轻的通讯
员，柳翠翠也考虑到了。
把所有的菜都提前给他拨出来一点，等方东铎和张国强聊天的时候，偷偷把小战士招呼过来。
“来，吃吧，给你留的。”
小战士看着锅里篦子上温着的八个大大小小的碗的时候，鼻头微微发酸，不知道是因为冻得还是感动得。
“主食有米饭，还有馒头，灶膛底下还埋着两个烤白薯，你慢慢吃。”她怕小战士吃的时候不自在，主动走出去。
方东铎进厨房烧热水的时候，就看到小战士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吃着烤白薯，面前摆了好几个空的碗。
他用脚跟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经意地瞥见那小战士旁边的一双手套，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柳翠翠是个好人，对谁都一样的好，无差别的好。
他以前是多傻，才会认为他是特殊的。
“同志，你要烧水吗？我帮你。”
“不用，你吃饭吧，我自己来。”方东铎推开小战士。
小战士不防备，被推了一个踉跄，摸了摸鼻尖：村里人手劲都这么大的吗？
“娘，你怎么来了？”柳翠翠微微诧异，大年初二那天他刚回的娘家，王杜娟还嫌弃她烦，把她给轰回来了。
“我这还不是听说方家来了个贵人，开小轿车来的。”王杜娟很是兴奋，扭着腰出去，一会摸摸汽车的引擎盖，一会对着汽车的后视镜哈气，在镜子里照照那张眼睛迷得都看不见缝的眼睛。
“娘，你回来。”柳翠
翠又好气又好笑。
“大娘，你要不坐上去，我带你转转。”小战士作为通讯员，这点权利还是有的。
“我想起来我洗的衣服还没晾呢，你能带我回我们村吗？”王杜娟拍着大腿很是着急地说：“要是晒不干的话，就跟盆里的水冻在一起了，这可怎么办，那衣服是我明天走亲戚要穿的，不怕你笑话，我就那一身不带补丁的衣服。”
柳翠翠看破不说破，什么晒衣服，分明是想在邻居面前炫耀她能坐小汽车，这年头去一趟首都北城都能够吹嘘一辈子。
更何况是能坐一回小轿车，好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小轿车。
小战士请示过师长批准之后，就带着王杜娟、柳翠翠还有两个孩子，浩浩荡荡地往王杜娟家的方向开。
一路上引起了小孩子的追逐，甚至不少小孩子，从一个村子追到另一个村子，就是为了摸一下小轿车。
王杜娟更是见着人就打招呼，似乎路上遇到的每一个人她都能攀上关系，小战士一路上脚都没怎么踩油门。
本来两脚油门的车程，愣生生开了一个小时才到王杜娟的家里。
“小刘同志，辛苦一路了，来下来喝杯茶吧。”
小刘同志：确实挺辛苦的，第一次把轿车开成了龟速。
盛情难却，小刘同志下了车，被王杜娟拉到院子里，给他冲了一杯麦乳精，又拿了好多瓜子糖果，简直比小刘的亲二姨还要亲热。
小刘同志求助地看了一
眼柳翠翠。
“娘……”柳翠翠刚喊了一声，王杜娟回头狠狠瞪了一眼。
柳翠翠朝小刘耸耸肩膀：爱莫能助。
后来还是王杜娟看太阳已经偏西，才不依不舍地放小刘离开。
柳翠翠从副驾驶的后视镜，看到他们走后，她娘的院子里就涌入了一大批人，她娘在人群中腰杆挺得笔直，比不少男人的腰杆还要直。
这些年来她娘因为没生儿子，没少被排挤，这一次总算扬眉吐气了。
“小刘同志，谢谢你，我娘耽搁你的事情了吧。”柳翠翠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大娘是个敞亮人。”小刘笑说，他觉得有其母必有其女，反之亦然，有柳翠翠这么好心肠的姑娘，王杜娟肯定是个心宽体胖的。
小刘眼中心宽体胖的女人正在吹嘘自己的“新女婿”。
“那年轻人真是你女婿。”
“那还有假，如假包换的，你没看到小刘对我的那个亲切呀。”王杜娟很是得意，瞥了一眼那个生了四个儿子的中年女人：“她老嫂子呀，你说我说得对不，生的儿子再多，还不如生一个有本事的姑娘，要不然都是讨债的，造孽呦。”
中年女人冷哼了一声：“你闺女不是跟方东铎好了，怎么一个女儿还想嫁两家呀，她之前搞破鞋没搞够吗？”
王杜娟像是飘在天上的云朵，冷不丁地被人拽下来摁在污泥里，还用脚狠劲踩了踩，她怒急攻心，抬手一个巴掌就扇那中年妇女的脸
上，下手没惜力气，中年女人嘴被打流血了。
“大山、二山、三山，你们是死的呀，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打你娘。”中年妇女跌坐在地上，哭嚎着。
三个男人人如其名在，长得壮实彪悍得像一座小山，三座山把王杜娟团团围住，她身后是墙壁，根本退无可退。
“给我往死里打。”中年妇人朝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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