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翠翠拢了拢身上的夹袄，没说话，方东铎的语气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穿越的关系，和方东铎气场不合，才会状况百出。
他刚才突然出现，害自己差点被噎死，现在又老是问一下让人左右为难的问题。
她下午才跟张铮表白：
说不喜欢，方东铎会以为她薄情，变心快。
说喜欢，之前她对李承祥表白，方东铎也是看到的，会以为她滥情。
她不想让方东铎误会她，无论是薄情、还是滥情，骑虎难下，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就滥情吧，比较符合原身之前的人设。
“嗯，喜欢。”
柳翠翠说完，空气冷凝了一瞬，她觉得脖子上有些紧，松了松围巾。
白皙纤细的脖颈在红色围巾的映衬下，白得诱人，软得诱人。
“他不喜欢你。”方东铎别开脸，滚了滚喉结：“那你还喜欢他？”
柳翠翠：“……”这个事情是绕不过去了是吧！
“快立冬了，天可真冷呀。”柳翠翠搓了搓，顾左右而言他。
她还是喜欢张铮的，尽管张铮不喜欢她？方东铎的眸子透着寒冰般的冷意。
两个人都没说话，很默契地走着，路灯把两个人的人影拉长，耳边是萧瑟的风声，不时有两片梧桐树叶打着旋，从树上坠落。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在影子里，柳翠翠好像是依偎在方东铎的肩膀上。
柳翠翠不动声色地往方东铎身后靠了靠，满意勾起唇角。
她的视线顺着影子移到了眼前的男人身上，肩膀宽厚、腰腹精瘦、长腿修长、臂膀健硕有力。
可柳翠翠还是最喜欢男人那双看起来伤痕累累的手。
“你冻手吗？”
柳翠翠一只手抄兜，腾出来一只手套，递给方东铎。
方东铎的手很大，羊绒手套看起来比较小。他怕给柳翠翠撑坏了，淡淡说：“我不冷。”
还不冷？手上被风吹得都起干皮了，这冬天才开始，不小心呵护的话，会裂开一个血口子。
搞不好还要生冻疮，冻疮不好治，一年生冻疮，以后每年都会生冻疮。
她语气不由得严厉不少，不由分说他的手给塞进去。还命令他把另一只手像她一样揣兜里去。
方东铎的手掌钻进软绵绵的手套，手套还残存着女人的体温，香香的，软软的。
另个人靠着一根手套绳牵连着，一前一后地走。
……
另一边许世嘉吃饱喝足，响亮地打了个饱嗝，起身准备去结账，直面昂贵的账单，纵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被服务员报出来的数字给惊呆了。
“什么十五块？你们这是黑店吧！我就吃了一顿饭。”
许世嘉震惊得两只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他一个月工资也才30多，他爹虽然是厂长，也就说出去名气大，唬唬外人，工资也是少得可怜。
他长这么大，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全仰仗他那个在川城的小舅。
“你是一个人，但你的朋友还点了一份一模
一样的菜。”服务员板着一张脸，脸上明晃晃的写着：没钱还来东顺来，混吃混喝。
“我只有10块钱，能赊账吗？或者你们这有电话吗？”
营业员的白脸都快翻到天上去了。最后还是饭店的经理想出了一个办法，让许世嘉把自行车抵押在饭店，回去拿钱。
“我能把手表抵押吗？我骑行车回去拿钱比较快。”这饭店离工厂很远，走路过去的话得半个小时。
服务员大辫子一甩，很是不屑地说：“谁知道你这表真的假的。”
“上海精钢防震手表，200多块钱呢。”许世嘉也恼了。
“我帮他付吧。”清脆好听的声音响起。
一个身材纤细娇软的女人从木制楼梯上走了下来，女人穿了一件平裁的立领小旗袍，旗袍是缎面的，丝绸的材质，随着行走的动作，波光微动。
旗袍是修身的设计，勾勒出女人优美的曲线，是个弱质芊芊的娇美姑娘。望着她，许世嘉都不敢大声说话，唯恐吓到了这个看起来很胆小的姑娘。
五官都很玲珑小巧，白皙的脸蛋在火锅的蒸汽中被晕染得绯红。
女人撩了一下头发，眨着清透的眸子，声音软甜：“给，5块钱。”
“同志谢谢你，我现在就回去拿钱，你等我一会。”许世嘉有些激动地接过女人手里的钱，女人的掌心一层厚厚的茧子，肯定是农活干多了！
那女人看了一眼许世嘉的工服，樱唇轻启：“不着急
，我是机车厂学校的老师，你叫我书书就好。”
声音如同涓涓泉水般悦耳，沁人心脾。
淑淑？果然是人如其名，许世嘉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温柔的女孩子。
“那淑淑同志，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去还你钱。”
女人轻轻点头，拿了一壶水转身上楼。
许世嘉看着淑淑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处，才移开视线：自己真是走了狗屎运，遇到一个这么好看的小姐姐。
木制楼梯背后的宋书书，眼底的柔光顿敛，无声而深沉地看着走远的男人。
许世嘉，她还没找他算账，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她握了握手，指关节噼里啪啦作响。
要不是许世嘉跟她爹说她今年都22了，嫁不出去了，她就不会穿成这幅鬼样子，一天相亲4场，楼上的那位是今天的最后一场。
“书书，今天的有满意的吗？”
宋书书回到家，刚踢掉小皮鞋，宋继民就堆着笑迎了上来。
“老宋，相亲是双方的事情，我看上人家，人家还不一定能看上我呢。”
宋书书大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随手把袜子脱下来，团起来，投射出去。
宋继民满头黑线：“他们都看上你了，说要定日子呢。你今天相看的几个都是我看好的，人品还有家世都没得说，公婆都通情达理，你嫁进去肯定不会受委屈。”
“我是不担心我自个，我怕他们受委屈，到时候再找咱们家退聘礼，你还有脸见人吗？”
宋继民叹了一
口气：“你今天都22了，还没嫁出去，你觉得我有脸见人？”
宋书书摊手，无可奈何：“……他们男人都喜欢弱不禁风的娇软小白花，我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呀？”
她是长了一张小白花的样子，内里是一个彪悍的母老虎。
“都是爹的错，爹没把你教育好……我就不应该让你去当兵。”宋继民又开始说自己的忏悔录。
宋书书掏了掏耳朵，方便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都是爹的错，爹当年不应该拒绝世嘉他爸定娃娃亲的提议，如果你俩当年定了娃娃亲，说不定现在我都抱到外孙了，现在小嘉那孩子眼光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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