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家村的人都知道方东雯和柳翠翠好得跟亲姐俩一样，东西到方东雯手里就等于是送到柳翠翠手里。
方东雯站在门口抱着箱子，埋怨：“翠翠，谁你给寄的东西呀，这么一大箱子我抱过来手都酸了。”她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腕，嘟着嘴。
柳翠翠洗了洗手，从厨房走出来，拆开箱子，都是一些零食之类的，芝麻烧饼、龙须酥……
“这些都归你了，手不酸了吧？”柳翠翠从箱子随手捡了几样东西，剩下的东西连带箱子一起放到了方东雯的怀里，挑着眉梢，歪着头问。
“不酸了。”方东铎是个吃货，咧着嘴笑。
“下次再寄东西过来，你直接收着就行。”这些东西是张铮寄过来的，她想着以后把卖小零食生意做大做强的话，肯定会经常不在家。
“这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是人家送给你的。”方东雯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说。
“咱俩还分你我吗？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柳翠翠拍了拍她的肩，一脸认真地说。
方东雯很是感动，翠翠对她这么好，她却没什么好的东西能给翠翠的，毕竟翠翠吃的比她好，穿的比她好。
她大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半天，看了一眼在院子里黑着脸劈柴的方东铎，趴在柳翠翠耳边低声说：“我把我哥分你一半。”她哥是她最好的最东西了。
威严的声音响起：“方东雯，你皮是不是痒了？”
“哥你能听到？”
方东雯往柳翠翠身边靠了靠，像是一只警惕的大胖兔子打量着她哥，生怕她哥会揍她。
方东铎起身，拍打着衣角上的木屑，冰冷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刀锋在柳翠翠脸上划过，神情讥讽：“离黑心肝的女人远一点。”
“黑心肝”不怒反笑：“流氓犯本来就不是东西了，还从中间切一半，那不成人渣渣了。”
她将方东雯拉到自己身边，啧啧嘴：“东雯，离人渣远一点。”柳翠翠双手叉腰，懒洋洋地说。
还顺手朝起竖在墙上的扫帚，随意扫了几下院子，阴阳怪气说：“我命真的比黄连还苦，和人渣成为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真晦气。”
方东铎懒得跟她争嘴上的胜负，冷冷睨了她一眼，神情很是不屑，还隐隐带着些厌恶。
“翠翠，你跟我哥怎么了，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方东雯瞪着迷茫的大眼睛问。
柳翠翠耸了耸肩膀，摊摊手，很是无所谓地说：“你也看到了，是他先找茬的。”
她想了想又幽幽补了一句：“你哥心情不好，可能是能力有限，被厂里领导给批评了吧。”
方东雯很是认真地点点头：“我哥之前在铸造厂，现在要去造火车，肯定一时半会跟不上。”
“对呀，所以要补脑子，回头等生产队杀猪了，给他弄点猪脑子补补。”柳翠翠眯着眼睛，一本正经说。
“补脑子不都是吃鱼？”方东雯歪着脑袋很是疑惑地问。
“普通人吃鱼就能补脑子，你哥不是一般人，得吃猪脑子才行。”柳翠翠不冷不热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方东铎这才发觉柳翠翠是在骂他哥比猪还蠢，她嘟着嘴说：“翠翠，你别这么说我哥。”
柳翠翠委屈巴巴地看着方东雯，澄澈的狐狸眼里氤氲着淡淡的水光：“刚刚你也看到了，是你哥先辱骂我的，还不许我还嘴了。”
方东雯着急了，急忙拉住柳翠翠的手，慢吞吞说：“这件事是我哥做的不对，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我哥吧，求求你了，好不好。”
方东铎隔着窗户听着外面方东雯卑躬屈膝，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他不过说了一句实话，柳翠翠已经阴阳怪气骂了他一上午。
临了临了还要倒打一耙。
窗外面柳翠翠很是大方地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翠翠你真好。”
炕上的方东铎脸色铁青，气得浑身发抖，咬牙切齿说：“好，真的好得很。”
方东雯哄好柳翠翠就回屋，立在方东铎的跟前说：“哥，我明天要和翠翠一起去焦城参加婚礼。”
“不准去。”方东铎在心里冷嗤一声，就方东雯这脑子，到焦城，说不定被柳翠翠卖了，还要替她数钱。
“可我都跟翠翠说好了。”
“我说了不准去，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方东铎语气很强硬，不容置喙。
方东雯还想说话，可对着方东铎阴冷锐利的目光
，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不情不愿地走出去。
第二天一早方东铎做好饭，来敲方东雯的门，却发现，房间里根本没人，转脸就看到围着围裙在柳家院子里喂鸡的王杜娟，柳翠翠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会把她娘喊来照顾两个孩子。
“方东雯~”方东铎咬着牙，从嗓子眼里迸出这几个字，真的是翅膀根硬了，敢跟他对着干了，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柳翠翠撺掇的。
此时去往焦城的大巴车上，方东雯紧紧攥着柳翠翠的胳膊，战战兢兢地问：“翠翠，我哥会不会打断我的腿？”
方东雯是方东铎一手带大的，她五岁的时候因为家里穷，不学好，偷别人的钱，被他哥吊在房梁上打，差点打死。
虽然方东铎只比方东雯大5岁，但是方东铎在她心里的威望极高。
“你都出来了，现在担心这些也没什么用，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肯定要玩得开开心心。”柳翠翠故意说一些焦城的美食，转移方东雯的注意力。
可方东雯还是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
柳翠翠心想：这姑娘是多怕他哥呀，自打从村里出来之后，方东雯胖乎乎的身子一直在小幅度颤抖，嘴唇也哆哆嗦嗦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灵机一动：“你哥在焦城，有个老师傅，你到时候买点东西，代替你哥去探望一下那个老师傅，你哥肯定会原谅你偷跑出来的事情。”
“是乔厂长吧！”方东雯眼珠子
亮了，搂住柳翠翠的腰：“翠翠你真的是太聪明了。”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柳翠翠毫不客气往自己脸上贴金。
张俊辉和小护士芳芳的婚宴是在学校操场办的，刚好赶上放暑假，学校没学生，厨子都是特意从国营饭店里请过来的。
“翠翠，我要不就不进去了。”方东雯站在门口，红着脸，小声说，来婚礼上的人穿着打扮都十分光鲜亮丽，一看就是城里人。
翠翠长得好看，穿得也好，跟那群城里女人站在一起毫不逊色。
而她穿得不好看，还胖，站在他们那些人身边，像是白天鹅旁边的丑小鸭，甚至那些负责传菜的服务员打扮得都比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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