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柳翠翠低着头，紧紧咬着唇。
“没关系。”方东铎以为柳翠翠是在为刚刚踢他的事情道歉，刚刚的事他也有错。
柳翠翠和哪个男人暧昧，是她的自由，他作为一个外人自然是没有权利干涉的。
他将洗好的衣服，扭在一起，双臂用力拧干水分，嚣张的腱子肉将单薄的衣服撑得凸起一块。
柳翠翠耳红心跳，头垂得更低了。
方东铎把拧干水分的衣服撑开，拿起晾衣杆，微微抬脚，晾晒在阳台上。
柳翠翠抬眸，不经意间瞥到了一截坚实、有力的劲腰。
方东铎端着铁盆，走出水房一段距离，就看到柳翠翠还呆愣在水房门口，低着头，尖尖的下巴都快要戳到鼓囊囊的胸脯。
两腮染上了一抹红晕，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水房本来就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她这一副含羞带怯的样子，已经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目光。
“还不走？”方东铎拧着眉头，语气里透出了一丝莫名烦躁。
柳翠翠这才回过神来，迈着小步子，跟在方东铎的身边。
方东铎在前面走，柳翠翠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住脚步，柳翠翠来不及刹车，小巧的鼻头，重重地撞在男人坚实的背部。
“啊。”柳翠翠捂着自己的鼻子，嗔了方东铎一眼：“你停下来做什么？”虽是质问的语气，嗓音却娇俏的很。
方东铎的黑眸窜过
一丝慌乱，心也突突地加速起来，低声说：“到病房了。”
柳翠翠闹了个大花脸，揉了揉自己的鼻尖，鼻尖似乎还能感受到男人脊背那硬中带软的紧实触感，耳根却悄悄地红了起来。
“我问过孙医生了，明天就能出院了。”
终于可以回家了，柳翠翠挺想青泽和青禾那两个孩子，还有胖乎乎的方东雯，没有方东雯在她耳边叽叽喳喳的，柳翠翠觉得生活像是少了点什么。
柳翠翠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在焦城的两个月，乱七八糟地置办了不少的东西，肯定是带不回去的，扔了柳翠翠又很不舍得，想来想去只能送人了。
方东铎看着像个陀螺一样忙的团团转的女人，疑惑开口：“你也要回去？”
柳翠翠手里的搪瓷盆哐当一下子掉在地上，发出像猫被踩到尾巴一样刺耳的叫声，转头，冷着脸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你会留在焦城。”毕竟这里有家世显赫，容貌英俊的院长儿子；有挣得多长得好的张小泉；还有一个张营长。
这三个男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拔尖的，不是生产队里的那些男人能比得，柳翠翠没道理会放过。
“我自己留在焦城做什么？”柳翠翠面有愠色，似乎正在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方东铎没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的东西少，就三件换洗的衣服，还有
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三两下就收拾好了，柳翠翠依旧用含着怒气的眼睛注视着他，方东铎有些心虚。
他俯身，面无表情地将柳翠翠储物柜里一些乱七八糟的毛巾，叠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放在干净的牛皮纸上，小心翼翼地包好。
柳翠翠看着男人认真刚毅的侧脸，心里刚刚的那点子不愉快，瞬间烟消云散。她知道方东铎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在服软。
“一会你把床底下的鞋子也收拾一下。”柳翠翠坐在床沿处，像个甩手掌柜的一样吩咐。
方东铎瞥了床底下足足十来双的鞋子，心想：这女人八成是个蜈蚣精转世。
柳翠翠将自己一些贴身的东西收拾好，剩下的东西就交给方东铎，拍拍屁股去找小护士道别，小护士刚好在给林易水换药。
“翠翠姐，你要走了，我好不舍得你呀。”小护士抱住柳翠翠，很是不舍。
病床上的林易水挑眉：“咱们这是医院，难不成还能让人家在这里呆一辈子。”他嬉皮笑脸说：“欢迎下次光临。”
“呸呸呸，乌鸦嘴，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柳翠翠瞪了林易水一眼。
林易水也不恼，笑着说：“你嘴里能吐出象牙，吐个我看看。”
“你才是狗。”
小护士看着两个人像是小朋友在斗嘴，主动当和事佬：“你们俩就是欢喜冤家。”
林易水微微眯着狐狸眼，眼神变得探究
玩味，对着小护士说：“你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好，她的冤家可不是我，是另有其人。”
“你喜欢方东铎是吧？”林易水用十分坚定的语气说。
柳翠翠扯了扯嘴角，刚想否认，她才不喜欢方东铎那男人，方东铎又不喜欢她。
小护士接过话茬，很是惋惜地说：你要是喜欢方东铎，那张营长怎么办？”
林易水翻了个白眼，很是不屑地将身子扭到另一边，脸对着墙壁，声音冷了几分：“能怎么办？凉拌。”
“你呀，就别瞎操心了，好好准备和俊辉的婚事吧，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寄喜糖。”柳翠翠拍了拍小护士的手。
“这段时间谢谢你，很高兴认识你。”柳翠翠绕过床尾，站到了林易水的跟前，伸出手。
林易水将自己的手懒懒搭在柳翠翠柔软的掌心处，玩心大发地捏了捏，啧啧嘴：“你这手是我摸过的女人中最软的手，很高兴认识我，让我看看有多高兴。”尾音上挑。
狭长的狐狸眼，眯起一道邪肆张扬的弧度。
啪~林易水肩膀上重重挨了一下，他差点背过气去。
“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有女人喜欢你才怪。”柳翠翠收回自己的手，用纸巾擦了好几下。
林易水的的眼里落寞一闪而过，低笑一声：“你这就没意思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你自己喜欢道貌岸然、人面兽心的东西，还不允许其他男人温柔多情、潇
洒多金了？”
他说完，神色郑重地补充了一句：“方东铎不是个简单的男人，你跟他相处的时候多长个心眼，这样对你没坏处。”
柳翠翠挑了挑眉梢，想着女主应该也快出现了，她和方东铎应该不会有太多相处的机会，不过她还是很感谢林易水的提点。
她回到病房的时候，方东铎已经将两个人的行李都收拾得很是妥帖，两个四四方方的行囊，连病房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她的东西全部被男人给整理在一个大大的行囊里，任何东西都没落下。
她眯着眼，将方东铎这个男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冷毅的下颌线，脸部轮廓完美到无可挑剔，给人很安心的感觉。
好似一切棘手的问题，到他这都会迎刃而解。
“方东铎，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柳翠翠躺在床上，一向好眠的她，今晚却迟迟睡不着。
“去二七机车厂上班。”
“其他的打算呢？”柳翠翠接着追问。
“什么其他的打算？”
柳翠翠自嘲地笑笑，对着布帘说：“没什么。”
她知道方东铎会遇到一个叫白栀栀的城里来的知青，两个人会相亲相爱，终身携手，可方东铎对此却一无所知。
“你舍得离开焦城？”就在柳翠翠昏昏欲睡的时候，布帘外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
“是有点舍不得，舍不得三凤桥的酱排骨、油泡酿肉。”柳翠翠在梦呓中
说完，便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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