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斗七星本体的挤压下,冥冥之地的天道胎膜愈发薄弱,再加上之前西御陛下和青华同时出击,在那上面开出了一道小口子,是以此番青华靠近天道胎膜,倒是没再多费心力便遁入了冥冥之地。
甫一进入这传说之中的天道所居,青华便感到了一股无比厚重的气机,似有皇天之高远,又似后土之深邃,沉沉地压在胸口,叫人心中不自觉生出诚惶诚恐之感与顶礼膜拜之心。
他一袭白衣胜雪,眉如远山,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前方……
哦不,或许并不能称之为前方――这冥冥之地一片混沌,无有时空交错之序,更没有上下四方之分,只有一片浓沉到化不开的太初之象。
一道道灰蒙蒙的光泽指引着青华行进,他深吸了一口气,怀着敬畏与好奇之心循着那光晕所在之处飞去。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里既然没有时空交错之序和上下四方之分,自然也就没有“距离”这个概念。
由是,尽管青华尽全力飞行,自觉已经飞出了好远好远,可却始终无法触及那灰蒙蒙的光晕。
“唉!天道啊天道!难不成果真可望而不可即?”
青华停下.身形,负手而立,双眼微微眯起,修长蝶翼般的眼睫覆住洞炯眼眶,整个人眉间都染上一抹阴郁。
许久之后,他将右手皓腕伸出,用左手食指在其上划出一道血痕。
“嘀嗒――”
他的鲜血沿着肌理滴落,浩瀚的帝仙之力从其中奔涌而出,却又在混沌的包围下迅速弥散,以至于那搁在外界能够洞穿时空壁垒、焚煮山峦深海的帝仙之血,在这冥冥之地竟只如寻常水珠一般,发出“嘀嗒”一声后便再无半点神异。
青华对此丝毫不以为意,只是任凭鲜血一滴滴从他手腕上滴落,渐渐的,竟然在他面前汇聚成了一条小小血溪。
“去!”
他低喝一声,那条血溪虽然已无半点帝仙道韵,但却似有其他灵机,竟然在这迷蒙未分清浊的混沌中主动飞涌起来,如同一条灵动的水蛇。
青华双手合十,浑身都散发出淡淡的白光,任由那一条血溪消失在他视线之中也不为所动。
也不知道过了许久,或是千千万万年,或是弹指一挥间,青华眉头轻轻一挑,迈步向他的身前踏了一脚。
借着与那条血溪之间的微妙感应,他这一步迈出,总算是勘破了这冥冥之地的桎梏,走到了一个他想达到之前却没有达到的地点。
只是,当他停下来的时候,那灰蒙蒙的光晕依旧让他触碰不及,但他的眼神却不再停留于那天道本体。
此时此刻,青华的眼神很复杂,有一种难言的思念,也有种深沉的悲怆,其间或许还夹杂有几分欣喜与惶惑……
总而言之,这种莫大的情绪波动,原本不该出现在他这等帝仙至尊身上。
“弟弟,哥哥来了!”
他薄唇轻启,唇角渐渐上扬,淡淡的笑意深埋了许多心绪。
弟弟?
倘若幽清影在此,她肯定会感到无比讶异――青华还有弟弟?他不是天生地养的先天生灵么?
如果他有弟弟,那么……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便是昔年黑暗时代末期,天道实则孕育了两位御帝陛下!
事实也确实如此,天地有东南西北四方和上下云泥两重,加起来统称为“六/合”。
天上有天君,地下有土伯,东南西北四方也各有御帝陛下,瞧上去似乎六。合都各自有一位至尊统领,但按照天道原本的设想,应该还有一位至尊级别的生灵,不行镇守一方之责,专司调理六。合之举。
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巡查使”,一块实用无比的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不得不说,天道的这个想法其实也就是讲究一个“有备无患”。
本来呢,皇天后土有二位冕下执掌,天地四方有四位陛下镇守,应该也算是可保建木大世界安然无虞了。
可保不齐哪天大劫降临,六位至尊存在都各司其职去了,天地之间的万众万灵该由谁来守护和统御?
便是人族圣皇怕也不行!
说句实在话,昔年中古时代人族的威势虽盛,但历代圣皇却也未必有帝仙强者的手腕与神通,一旦天道与六位至尊自顾不暇,万众万灵心思各异必会生变,由此也就会引发许多事端。
可如若还有一位帝仙强者能够游走于天地四方之间,那这些事情就好办多了!
一则,他可以压伏万众万灵,保证建木大世界内部的生灵不会在灭世大劫降临之时自乱阵脚、自毁城墙。
二则,倘若六位至尊存在哪一个出了问题,他也还可以赶去帮忙、分担压力,甚至于万一事有不谐,他还可以取而代之!
不过设想虽然丰满,但事实却很骨感。
倘若中古巨变没有发生,以建木大世界天道的力量,或许有能力孕育出两尊帝仙级别的先天生灵,可这世间一切种种,尽皆无有“倘若”、“如果”之说,中古巨变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天道受创严重,对两位先天帝仙的孕育过程也被强行中断。
青华身为两位先天帝仙之中的一个,比他的弟弟要幸运不少,赶在黑暗时代末期彻底孕育完成,从而出世成为了东极青华御帝陛下。
但是另一位先天帝仙就运道不足,始终都没有能够被孕育完全、抽身而出,颇有些胎死腹中的意味儿……
如今青华费劲千辛万苦,筹谋算计了不知多久,终于来到了冥冥之地,又用自己的鲜血为引,找到了自己的弟弟。
可他究竟想做什么?又能够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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