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始祖以此为氏,显然就是意识到了,祭祀之道的重要性。
说起庖牺氏,大家或许不是很熟悉,但他还有另一个如雷贯耳的称号――人皇伏羲。
这样一来,大家就都知道,人族的祭祀之道,究竟有多么源远流长了。
而在中古时代尝到甜头后,人族对祭祀之道的热忱,更是上升到了某种极致。
所以人族圣贤才会说,国之大事,唯祀与戎。
上至皇室封禅,下至百姓祭祖,甚至包括建生祠、立寺庙、卜问过往、测算未来,这些都是人族祭祀的组成部分。
凡此种种,可见祭祀之道,已经渗透进了人族生活的方方面面。
若说此道包罗万象、博大精深,便是天君和土伯也反驳不得。
自从决定加入人族复兴霸业后,幽清影对人道祭祀之法,自然也有过刻意的研究。
是以看到幽九锡取出妖族精魄,她才会以为,他这是要祭祀封禅祭坛之灵,让雨儿丫头体内的灵性,能够主动和泰山圣胎融汇在一起。
毕竟祭祀之法玄妙无双,若是祭品充足、运作得当,就可以借来天地万灵之力,做成种种不可思议之事。
而幽九锡身为人族二十四古贤之首,他的祭祀之法,必定有着无量之玄机。
雨儿丫头体内的封禅祭坛之灵,那是关乎人族族运的东西,幽九锡便是使出浑身解数,也容不得它出任何问题。
如今泰山圣胎虽已化为先天之物,但若是配合上神鬼莫测的祭祀圣法,无疑能够为此事再添一重保障。
“非也,我确实要进行祭祀,但祭祀的对象并非封禅祭坛,而是我人族的圣山之灵!”
“祭祀泰山?”
“泰山有灵?”
幽清影和嬴渊一前一后相继发声,随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感到颇为迷惘。
幽九锡倒是神色淡然,“泰山作为我人族圣山,承载封禅祭坛多年,见证了人族的升沉变迁,其内便是孕育出非凡灵性,也不是什么奇事。”
幽清影瘪了瘪嘴,质疑道:“泰山早已四分五裂,其碎片更是遍布天地各方,数个时代以来,人族也再无祭祀泰山之举。在这种情况下,它的灵性还能始终保持不寐?”
嬴渊所想却与她不同,沉吟道:“泰山既然有灵,何故人族还要另行敕封泰山山神?”
“公主娘娘可别小觑了我人族圣山!泰山虽然崩塌,但那是天地动荡之因,而非其自身势弱之过。
“若不是适逢大劫降临,我族圣山端是神圣超凡、万灵辟易,纵然天君土伯也要为之侧目。
“即便如今它遭劫破败,又久失族群之祭祀,但只要人族不灭,它之灵性就不会完全消寐。”
幽九锡先是笑着回应了幽清影的质疑,然后转向嬴渊继续说道:“敕封山川神灵,首先就需要山川自身诞育灵性。”
他这话让嬴渊神色一凛,幽清影也随之蹙起了秀眉。
当初在黄金屋之中,她和嬴渊得到了封神榜,知晓了中古时代人族的封神计划。
她和嬴渊推测,封神是为了解放天地规则,让天地规则不再囿于维持世界运转,从而能够抽出手来全力进化自己。
若要达成这一目的,敕封管理天地山川的神灵,就是万万马虎不得的一件事。
封神榜上的镇疆四十八神,就是用来管理,人族领域内四十八处名山大川的。
幽清影心里十分清楚,推行封神之事必定要面临诸般困难。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敕封山川神灵,还需要山川本身存在灵性。
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幽九锡刚刚可是说了,泰山之所以能够诞育灵性,那是因为它得天独厚,承载着封禅祭坛,分润了祭天祀地的造化。
“那请问前辈,人族敕封镇疆四十八神,可是因为这四十八处名山大川,皆已经诞育出了灵性?”
嬴渊一句话问到了关键之处,幽清影不由得紧紧地盯住了幽九锡。
“山川孕灵谈何容易!”
一声长长的喟叹过后,幽九锡方才感慨道:“我人族的四十八处名山大川,实则只有半数不到,拥有了足以封神的灵性。”
闻言,嬴渊默然不语。
人族的封神计划搁浅至今,其中必定有这方面的原因。
而他想重启封神之事,也就不得不直面这个难题!
以人族霸主之身,尚且没能让族域内的山川尽皆有灵,那么天地间的其他山川名胜,自然也就更不用说了。
如此看来,很多事情都不容乐观。
幽九锡一见嬴渊的神色,当即就猜到了他的想法,试探着问道:“殿下得到了黄金屋,那我人族的封神榜,想来也落入了殿下手中吧?”
对此,嬴渊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所以面对幽九锡此问,他只是微微颔首,随后便大大方方地取出了封神榜。
相隔数个时代,再一次看到自己族群的至宝,幽九锡禁不住有些激动。
“此物乃是一颗明珠,若让其就此蒙尘,殿下以为可惜否?”
他殷切的眼神,让嬴渊心头有所触动。
“前辈放心,替天封神乃是煌煌正道,晚辈志在必行!”
得了嬴渊的保证,幽九锡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替天封神固然困难重重,但却是利在千秋之事。
“只要能够做成,那殿下和娘娘,必将成就万古都难以磨灭的功勋!”
“我们虽然知道封神的重要性,但是前辈你刚刚也说了,山川难以诞育灵性。
“纵然我们有万丈雄心,却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幽清影性子直,有什么难处,便直接摆在了台面上,也懒得故作深沉。
“这……”
幽九锡目光一阵闪烁,迟疑道:“如若能够沟通泰山之灵,或许我们可以找到突破口。”
幽清影眨了眨眼,刚想说话,却听他又道:“但是泰山遭劫已久,如今灵性十不存一,就算是我祭祀于它,也只能勉强借来它残余的力量,但若是要向它问道,怕也难以成事!”
“泰山之灵本身就是山川诞育而出,若说谁在这方面最有发言权,确确实实当首推于它。”
嬴渊听了幽九锡的话,眼神黯然地感慨道:“只可惜它在劫数中沉浮,能够提供给我们的帮助,也属实有限!”
“那我们不能帮助它恢复吗?就像是我们用三宝如意,帮助女英瑶琴恢复琴魄一样?”
自从得到三宝如意后,嬴渊就设下了法阵,借助其力量勾动日月星辰精粹,重新孕养女英瑶琴的琴魄。
幽清影想着,既然瑶琴琴魄能够恢复,那泰山灵性没理由不能。
“山川孕灵乃是天地秘辛,就像生命诞生一样的玄奥难测,想要帮助泰山恢复灵性,其难度远非重育琴魄可比!”
幽九锡摇了摇头,见到幽清影满脸的不服气,又补充道:“难就难在,我们完全不得其门而入!”
蜀道虽难,却也还有攀登的余地。
但是山川孕灵,就像是上苍造人一般神秘。
幽九锡虽然身为人族古贤,但对这种事却也心中茫然。
连山川诞生灵性的原理都不清楚,又谈何助其恢复?
“幽小姐,古贤大人,泰山和封禅祭坛相连多年,或许封禅祭坛的灵性,会对山川孕灵之事有所了解也不一定啊!”
羡鱼在一旁听得心焦,说好了复苏雨儿呢?怎么话题却一再跑偏?
眼见着幽清影三人即将陷入沉思,羡鱼实在是忍不住开口,想引导她们回到正轨。
不过他这话虽有私心,但却不失为棒喝之语。
且不说他的猜测确有可能,就算是祭坛之灵不知道这些,难道幽清影她们就不复苏雨儿了吗?
往后的事情,如今多思亦是无益,还不如先专注于眼前的境况。
这本就是幽清影的长处,所以她第一个收敛了心思,轻声笑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山川孕灵之事往后再谈,现如今救醒雨儿才是当务之急!”
说罢,她笑眼瞥了羡鱼一下,又打趣道:“是我们忽略了小咸鱼的感受!他当是心急如焚才对啊!”
羡鱼面上一红,只得站在原地讷讷一笑。
嬴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对着幽九锡点了点头。
“泰山有灵,上通青天,下接幽冥,鸿蒙清宁,不闻祀音……”
幽九锡倒也干脆,见嬴渊和幽清影不再纠结,立马将手中的水晶球往上一抛,念叨出一篇祭文来……
随着他浑厚声音的蔓延,一股股莫名其妙的气息,跨越无尽虚空而来,居然隐隐有驱策天规地则的架势!
小咸鱼看到幽九锡尽力施为,暗暗握紧了拳头,经历了这么多,他的雨儿总该要苏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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