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好宴呐!”
徐柳青盯着手里的茶杯,微微摇头道。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县衙里那群老爷们,其目的绝对不会那么的简单,真的就只是办场晚宴而已。
若是谈妥了,自然便是一场好宴,美酒佳肴一应俱全,若是没有谈妥,恐怕就会变成鸿门宴了。
纪源可以肯定,一旦钱霓裳不肯退步,让出令对方满意的利益,这群人是真的敢直接动手的。
反正如今的千钰城一片混乱,又已被彻底封城,若是钱家家主遭逢意外,大可以将一切推到山泽野修的身上。
甚至他严重怀疑,这些人选择在此刻动手,除了是机会已经无多之外,与陈老离开了钱霓裳的身边,亦有很大的关联。
在这个节骨眼上,陈老却突然从城中消失,谁知道究竟是干什么去了,可不论是为了什么,总归对他们而言不是一件好事。
而陈老这位三境武夫消失,却也不全是坏事,起码是让县衙内的各方势力,有了直接动手掀桌子的底气。
仅凭钱霓裳一位二境修士,他们真要铁了心动手,纵然再多出一两个同境帮手也无用。
一念及此,纪源也反应过来了,今晚的这场宴席,对方恐怕就没想过要开门见山的谈一谈,而是打一开始,抱着的念头就是想要借机生事。
“恐怕这些人,一开始就没有让东家安然离开的打算。”
他冷哼一声,已经猜到了那些人所想。
也不只是他一个,屋内的众人都已经想到了这一点,脸色一个比一个阴沉凝重。
然而这并不算是什么阴谋诡计,而是实实在在的阳谋,哪怕他们明知道宴无好宴,也只能硬着头皮前去赴宴。
对方如此做法,摆明了就是若干不来,便彻底撕破脸皮,赚不到好处便赚不到,但是钱霓裳也一样得血本无归。
但要是真去了,恐怕也难以安然脱身,真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听闻附近的乡镇,有被通缉的山泽野修作乱,徐大人已经一早就赶过去了。”
钱霓裳面色阴晴不定的说道。
虽然这个借口错漏百出,但徐林身为明鉴司执刀人,哪怕明知道是调虎离山之计,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也不得不前去查证一番。
只是如此一来,便少了能够震慑的住的人,更令那些家伙肆无忌惮了。
“去是肯定要去的,否则先前的努力功亏一篑不说,城中的十数万百姓,恐怕都会平白遭受无妄之灾。”
她悠悠叹了一声。
若只是她一人的事情倒也好办,不去便是不去,有本事杀上门来,是生是死做一场才知道。
但对面明摆着是要以十数万百姓做要挟,一旦瘟疫不受控制的扩散开来,不只是一座县城,甚至就连数百里方圆内的各城与乡镇,都会因此受到严重的冲击。
到时候也不知道究竟会有多少人,会平白遭受无妄之灾因而葬送了性命!
别的暂且不说,单单是这十数万百姓的生命,便会是一股滔天的罪孽,哪怕是坐镇一方的金丹大修士沾惹了,也逃不过一个被业火焚烬的下场。
“那些人就不怕业火焚身吗?”
一听到十数万百姓的性命,郭涛便忍不住出声问道。
然而几人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最后还是徐柳青沉声开口:“以那些人的身份,会一些转移罪孽,或是让人替死的秘法并不难。”
行善难、为恶易。
想要做好事不容易,但是想要做坏事却不难。
别说势力庞大的各门各派,就算是一些山泽野修的手里,都多少掌握着一两门特殊秘法,可以尽可能的转移即将降临的罪孽,或者弄出一个替死的假身去承担罪孽。
既然这些人敢以十数万百姓,当做争夺利益的筹码,那他们自然是已经做足了准备,能够让将来天地降下的罪孽,不落在自己的身上。
最起码也能将罪孽,减少到自身足以承受的范围。
而只要没有当场被业火焚身,今后想要洗尽这身罪孽,自然是有着无数种的方法。
“一共十三家势力,再算上郡守府的李文清。”
柳如烟沉吟道:“明面上有五名二境,其中有三名是武夫。”
至于一境的修士和武夫,更是多达二十名,大部分都是武夫,只有少数才是修士。
反观明心轩这边,除开不晓斗法的吴山、冯晓晓师兄妹,以及老丹师崔泷外,便只剩下五名一境护卫。
而拥有二境修为的,更是只有钱霓裳和身边的老妇人。
就这点人前去赴宴的话,一旦打起来绝对讨不了好,更何况对方在暗中,肯定不只是明面上的这点力量。
不管怎么说,都是各家势力在郡城的代言人,又岂会不安排上足够的护卫力量?
“如今陈老尚未返回,去了只是羊入虎口。”
纪源此时的面色也有点难看。
在这种境地之下,也只有带上赵远松与宋河夫妇二人,方才有一定把握,能够在今晚的宴会上安然而退。
然而此事终究与三人无关,他也无法自顾自的替几人做出决定。
“这样吧,今晚的宴请,我也跟着一同前去。”
他叹了口气,看着多少有些无奈。
原本按照其性子,这种事情自然是得躲得远远的,绝不会让自身牵扯到什么因果。
但是一方面,他无法坐视生活了十多年的县城,被人搞的生灵涂炭,十数万百姓死于非命。
而在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这位东家,刚认识没多久便被人害了性命。
毕竟对方不仅承诺的好处还没给,前几日一场交易,价值一百多万两白银的东西,也还没有拿到手中呢。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坐视对方遭遇到危险。
“你就别去了。”
然而钱霓裳却摇头道:“我知道你本事不小,但今晚此行凶多吉少,你没有必要跟着我冒险。”
她面露沉吟之色,片刻后补充道:“放心吧,就算我今晚不能活着回来,陈老也会将你我之间交易的东西,分毫不差的送到你的手中。”
“……”
纪源稍稍犹豫了一下,说实话此刻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动。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今夜是一定要随行的,与是否有那场交易的关系不大。
而其眼中的坚定,也是让得钱霓裳与身后的老妇人,还有坐在一旁的徐柳青神色一动,心中不由升起一抹敬佩。
只有柳如烟和郭涛两人,在没有人看见的时候,忍不住抽动了几下嘴角。
当下纪源便起身告辞,声称有些东西需要准备一下,而后就带着郭涛下了楼,直奔明心轩的后院。
“那块能召来城外长老的玉佩,能暂且借我用一下吗?”
他来到江河面前,开门见山的说道。
闻言,后者半分都没有犹豫,直接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随后递了出来。
这块玉佩通体青色,上面倒是没有过多的图案,仅仅只被简单的雕刻了一下,但是刚一接入手中,便可感受到一股精纯至极的法力。
虽然这一道法力只有极少的一丝,但却蕴含着一抹极重的压迫感,显然是来自三境修士无疑了。
甚至往玉佩打入这一道法力的人,至少也是一个三境中后期的修为。
“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江河出声询问道。
默默的叹了口气,纪源看左右无外人,便低声将今晚的事情,以及其中的严重性缓缓道出。
良久之后,一群人面色变得无比凝重,其中廖启明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是压下心中的念头。
原因也无他,以其这点实力,若是真的跟随过去,不仅帮不到一点忙,甚至还未成为累赘。
就连江河也在思索之后,面色无奈的放弃了这般想法,虽然他也是一境修士,但启蒙初期的修为,同样是帮不上什么忙。
在今晚的宴席上,普通的启蒙境后期的修士,都会沦为陪衬,真正能够起到作用的,最少也要有二境打底的修为。
“遇事不对,一定要立即捏碎玉佩!”
他最终只能是郑重的如此说道。
于公于私,江河都不希望纪源遇到任何危险,甚至很不得此时便唤来待在城外,自九玄门而来的三境长老。
“放心吧,我怎么都不会让自己深陷险境的。”
纪源哈哈笑道。
只是这一句话,在场却没有人相信,一个月前的祸乱之中,分明就站的比任何人都靠前,哪里危险就往哪里跑。
只是几人也只能希望,这一次他能够‘说话算话’了。
“一定要小心,你对九玄门而言无比的重要!”
江河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对我们而言更重要!”
闻言,纪源会心一笑,举起拳头轻轻砸在江河的肩膀上。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的一次闲聊中得知,眼前的少年比他还要小几个月。
“放心放心,一定会的。”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又说了两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
只是这一次他谁也没有带,自己一人与钱霓裳前去县衙赴宴。
此行终究是福祸难料,纵然手中有一个,可以唤来九玄门三境长老的玉佩,但若是捏碎的晚了,还是一样有性命之忧。
而九玄门始终是与此事无关,他也没办法在无事发生的时候,就将那位长老召唤而来。
毕竟这般做法,便等于是将九玄门拖下水了,有违他心中的道理。
只是纪源不知道,在他登上马车,随着钱霓裳以及老妇人离去后,有一人也离开了明心轩,全力向着玄天观赶去。
虽然相处只有月余时间,但江河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知道他若非生死关头,绝不会轻易捏碎玉佩,在玄天观还未回归的时候,就令九玄门被牵扯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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