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纪源一把撇开对方的手,面色惊疑的出声问道。
在见到赵老爷子点头,并重新复述了一遍之后,他顿时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不过瞬息,纪源心中便浮现了多种猜测,然而每多出一种猜想,他的脸色便会更加阴沉一分。
直到良久之后,他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此时的脸色已是凝重到了极点。
“怎么了?”
少年江河见状,不由出声问道。
纪源默默摇着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言说,心中的思绪就如同一团乱麻一样。
他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但任由自己如何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冥冥之中就像是有着一层轻纱,将他与某种东西隔开,明明触手可及,却如同隔着千山万水一样。
“有一个地方我不太明白,为什么那邪物要掠走这位老爷子的幼子?”
许七七忽然开口问道。
闻言,纪源只能暂时将纷乱的思绪放到一旁,随后沉吟道:“这应该便是那个邪物,选择对赵家动手的原因之一了。”
但具体是何原因,就需要他们去一探究竟方才能够知晓了。
至于现在,他们真正要头疼的,是该如何对付盘踞在赵家宅邸之中的邪物。
只是几人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除了知道对方是个二境的修为,不论是跟脚、术法,以及是否有什么法器伴身等,完全就是一无所知。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他们手上有着许多,专门克制邪祟鬼物的东西,也很难在正面交手之中,能够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
“虽然不清楚那邪物为何要掠走赵月白,但它的目的应该还未达成,否则此刻应该早已退走才是。”
纪源思忖道。
从此时赵家内的情况,便可以推测出一二,那尊邪物的目的,应该并不是覆灭赵家满门,否则应该是在想尽办法,试图冲破楼体上临摹的圣人文章。
但对方却选择视而不见,从头到尾都没有如此行事,应该是正在做着其他的事情。
再联合那尊邪物掠走了赵月白,显然是其谋划的东西,与这位赵家小少爷有关。
“不论如何,都不能让那邪物的目的得逞。”
纪源沉吟片刻:“咱们手上掌握的线索太少了,我打算先去试探一二,看看能不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他看向身边的少年和少年,叮嘱他们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离开此处木楼,避免他在与邪物交手时分心。
许七七与江河两人点头,虽然年纪不大,但好歹也是九玄门嫡传出身,更随着师兄走过了数郡的漫长旅途,自然不会似一般人,凭着一腔热血便头脑发热的冲出去。
随后纪源又看向赵老爷子,直截了当的让对方,将手中的东西都拿出来,看看是否有什么能够用得上。
甚至为了打消对方心中的顾虑,他更是明确的表示,以如今的这个情况,若是有什么好东西藏着掖着,很可能就再也用不上了。
不过纪源还是有点,小瞧了这个年近六十的老人。
赵老爷子闻言,当即便让身边的家仆,将十来件器物搬了出来,尽数摆放在了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除了三张入品符箓,其余皆是木楼中供奉的物件,大多都是一些儒家文器。”
赵老爷子想了想,又将腰间的一柄长剑取下:“这是陪伴了我多年的兵刃,论品相在重器之中也算得上是极佳了。”
纪源微微颔首,目光随即便落在了满桌的器物上。
首先三张入品符箓,直接便是被他当场略过,虽然品相极好,但却多是固本培元之效,应是赵老爷子用来,保持自己体魄气血巅峰用的。
至于那几件文玩清供,虽不是什么法器等物,但却因为供奉多年的缘故,一件件都带着不少浩然之气。
只可惜这些浩然气,若是对付寻常妖邪鬼物,或许能起到不错的效果,但面对一个修出了法力的二境邪物,却是连半点效用都没有。
一桌子的器物,真正有点用的,反而是赵老爷子的随身兵刃。
所谓重器,便是品相在凡铁之上,却还未及神兵的范畴,对于修士来说,相当于是法器一类的存在,多是江湖武夫的心头好。
只可惜如今的纪源,手中并不缺各种利器,反倒是需要一些能够克制邪祟之物。
略一沉吟,他便将这柄长剑抽出剑鞘,随后自袖中抖落出一盒金漆,再随手拾起桌上蕴含着浩然气的毛笔。
紧接着,他以笔尖沾满了金漆,在长剑的两面剑身之上,龙飞凤舞的写满了符文。
不过片刻左右,当最后一个符文写好,随着他自身精气一点,剑身上的金漆飞速凝固,在烛光的映照下流转着淡淡的一层光晕。
纪源随手将长剑递给许七七,一边将桌上的那盒金漆收起,一边对其郑重说道:“这是类似天雷镇邪的符文,配合你的雷属功法,最是克制阴邪鬼物一类存在。”
许七七的脸上,顿时露出欢喜之意,她虽为修出法力,但所修炼的雷属功法品级极高,配合摹写了天雷镇邪一类符文的长剑,便足以发挥出近乎二境的杀力。
另一边,纪源已取出一沓符箓,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把将其塞到了江河的手中。
“我先去探探虚实,稍后若有需要,你们再出来搭把手。”
做完这些之后,他方才郑重叮嘱道。
闻言,两人也是一脸凝重的点头,他们没有多说什么,但眼中的神色却足以说明一切。
临行前,纪源深深的看了一眼赵老爷子,犹豫了半响,一些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木楼之中的赵家人,如今已是各个带着伤势,连武力最强的赵老爷子,也都是身受重伤,再也没有多少杀力。
让这样的一群人出手,这与让他们去送死并没有区别,不仅提供不了什么助力,反而会成为他的累赘,还不如就让这些人呆在木楼中。
若是一切顺利还能捡回一条命,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便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一念及此,纪源便直接转身,几步来到门前,旋即便一把将面前的木门打开。
瞬息间,一股浓郁至极的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没有直接退了回去,足足过好了好半响,这才调整好了自身的状态,一步便来到了木楼之外。
几乎就是在纪源站在庭院中的同时,一股邪风便无端卷过,那呼啸的风中仿佛带着无边的痛苦哀嚎之声。
听着耳旁的凄厉哀嚎,纪源便感觉一阵头皮发麻,特别是自己身处的环境,就与那传说中的冥府地狱没有什么区别。
他抬头望向夜空,视线落在盘旋着的邪风上,那浓郁的灰气之中,仿佛有着一张张绝望、痛苦的脸庞浮现。
骤然间,上空的邪风大作,呼啸着一卷而下。
纪源见此一幕,当即将手中的青铜油灯举到面前,旋即猛地一口精气从嘴中吹出。
呼呼呼!!!!!
滚滚烈焰顿时冲天而起,化作一条火焰巨蟒,向着呼啸而来的邪风悍然撞去!
然而似是还记得先前吃过的亏,面对着浑身由火焰凝聚而成的巨蟒,那邪风竟是一个扭动,极为灵巧的绕到了一旁。
只是它却没有想到,随着纪源的第二口精气吹出,当即便有第二条火蟒,自青铜油灯的灯芯火苗上暴掠而出。
瞬息之间,两条火蟒一前一后,将那股邪风逼在了当中,且悍然便是一头撞了上去。
此邪风不同于寻常清风,并不是无影无形之体,两条火蟒稍一接触,便有一股股浓烟升腾而起,耳旁传来的凄厉哀嚎声,顿时变得更加刺耳起来。
然而当邪风被两条火蟒围困,以烈焰凝聚的身躯不断撞击、灼烧,可纪源的脸上却始终不见半点喜色,相反还更加凝重了许多。
他默默从袖袍中,取出了一大把符箓攥在手里,目光警惕的扫过四周,似是想要寻找到什么。
虽然此时的局势,看似是其占据了上风,但纪源却不认为,一个险些彻底覆灭赵家的邪物,会在他的手中表现的如此不堪!
果然,前后不过几个弹指,一道流光便自宅邸的深处飞掠而来,最后十分精准的落入到了那股邪风之中。
见此一幕的纪源,想要操纵两条火蟒前去拦截,可速度终究是快不过那道流光,只能眼睁睁的看其融入进邪风。
也就在流光与邪风相融的同时,一股强横的力量便自其中怦然爆发,光是那一股股狂风,便震得两条火蟒不断后退,甚至身躯都险些崩溃成一片火焰。
大地上,纪源双眼微微眯起,先前的那一个瞬息,他清楚的看到那被流光包裹着的,赫然是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
不过片刻,逼得两条火蟒无法靠近的邪风,便忽然汇聚成了一道人影,旋即缓缓的自空中落下。
那是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人,身着青灰色的长衫,可以说除了神色有些木讷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出奇之处。
而此时此刻,纪源的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了对方手持的那柄长刀之上。
这柄长刀通体漆黑,唯有刀锋处有一抹寒芒,整个刀身更是直长的没有一丝弧度,刀镡形似一颗张嘴怒吼的虎头。
纪源神色凝重的打量着长刀,只是当他的视线,落在那刀锋上时,竟是感觉双目一阵刺痛,连忙是挪开了目光,仿佛先前被刀锋的锋芒钻进了眼中一样。
“祭品……”
那由邪风所化的中年人,忽然开口低语了一声。
闻言,纪源眉头微微皱起,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身向着不远处的木楼看去。
在他惊怒的目光中,原本脸色尽是苍白的赵老爷子,忽然便容光焕发,眼中精光乍现,哪里还有半点重伤的样子。
而纪源之所以惊怒交加,便是因为此时的赵老爷子,骤然就从背后偷袭,将心神几乎放在他身上的许七七和江河两人,竟直接给打晕了过去。
当两人双眼一翻,身体往地上倒去的同时,两名家仆更是将面前的木门重重关上!
砰!
沉重的响声传来,似是在纪源的心上重击了一下。
也就是在此时,他的身后骤然传来一道破风声,一股凌冽的杀机更是直接附着在了其身上。
不过瞬息,纪源便感受到了一股如坠冰窟的感觉,在这抹杀机之下,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身躯都变得无比的僵硬。
死亡威胁之下,他艰难的转过了半个身子,旋即便看到原本在六七丈外的中年人,此刻与他之间的距离已是不足一丈!
这一点距离对于修士而言,已经是足以致命的了!
然而此时的纪源,能够勉强转过半个身子,就已经是他的极限,纵然那一抹寒光在眼中飞速接近,却已是无力再做什么了。
下一个呼吸,那一抹刀尖便落在了他的胸口,一点锋芒瞬息就刺破了道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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