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内的餐桌上,纪源与两个少年、少女相互瞪眼,三人的目光中满是好奇之色。
赵远松低头专心喝粥,时不时夹上几筷子腌菜,虽然是粗茶淡饭,可吃着却一副很是香甜的样子。
房檐下,一对年轻男女捧着瓷碗蹲在地上,和五师兄郭涛一起,默不作声的吃着碗中的稀粥,在他们面前的长木凳上,还放着一小碗腌菜。
郭涛好奇的打量着身边的两人,似乎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出身九玄门的他们,竟然能如此自然的蹲在地上,吃着这些粗茶淡饭。
“多谢款待!”
餐桌上,赵远松放下手中的碗筷,极为认真的感谢了一声。
他的神色不像在惺惺作态,眼光清澈而又真诚,一碗稀粥和一点腌菜,似乎并不比满桌的山珍海味要差多少。
纪源吸了一口米粥,对眼前的男子生出了一点兴趣。
别说是出身九玄门,这种登顶一郡的修行门派,就算是家底厚实的寻常人家,一般也不会看得上这么一顿早饭。
或者其实是对方已经看出来,这顿早饭使用的是灵米,就连腌菜也是山中药草?
但这点东西,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会很珍贵,但对九玄门这种名门大派来讲,应该只能算的伤势寻常而已。
“我自幼贫苦,在拜入九玄门之后,日子才一点点好过起来,寻常人眼中的粗茶淡饭,对于小时候的我而言,就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佳肴了。”
看出了小道士心中的想法,于是赵远松便微微一笑,算是为其小小解惑。
这个年轻人看着不像是贫苦出身,身上反倒有种书香门第的气质,谈话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如沐春风……
纪源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随后缓缓收敛,再看向对方时,眼中悄然多出了一抹警惕之色。
家中老师父说得对,一般给人如沐春风、心生亲近的家伙,往往都不是什么易于之辈,一个不小心就会遇到隐藏极深的坏人。
所以对于赵远松的解惑,他也只是故作淡然的点了下头,并没有开口接话,专心吃着今日的早饭。
良久之后,餐桌上便只剩四只空碗,以及一碟空盘。
四人相对而坐,目光相互打量着,一时之间却并未有人开口说话。
在这奇怪的氛围中,纪源也对两个少年、少女,生出了一点另外的好奇,若说赵远松出身贫苦,所以吃得下稀粥腌菜,但少年和少女,一看就是从小锦衣玉食、被长辈呵护有加,怎么也对此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此次前来,主要有两件事情,其一便是想要问问,小道长对于那件事情,考虑的如何了。”
赵远松缓缓开口,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告知。
闻言,纪源眉头一挑,当即便明白了,应该是昨日自己师父,曾和对方有过一场较深的言谈,所以此人才会直接询问自己。
他略一沉吟,方才开口说道:“暂时还未想清楚,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
赵远松点了点头,并没有催促小道士,只是言说自己或许要在千钰城,大致会待上六七天的时间,在临走前告知他决定便可。
顿了顿,他脸色微微变得有些凝重,而后沉声问道:“这第二件事情,便是想要请问小道长,在下可否和观中求一碗功德水?”
小道士微微一愣,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不明白对方此言何意。
功德水为何物,他自然是知晓的,那是每一处道观皆有之物,是一碗供奉在主神像面前的清水。
因受香火和愿力的影响,再加上道观所供奉神像的一缕灵光,所以对阴邪鬼物有着天然的克制效果。
只是这个效果的大小,却受道观规模和香火数量的影响,上香的人多了,祈愿的次数多了,神像中蕴含的神性便会水涨船高。
如此一来,这碗功德水的效果也会不断拔高。
据闻在大渝王朝的都城,享誉一朝香火愿力的道观中,仅仅只是一碗功德水,就足以令堪比大修士的阴邪鬼物,当场灰飞烟灭、彻底从世间烟消云散。
玄香火凋零,往往十天半月都没有一位香客登门祈愿,但或许是因为所供奉神像,皆是一州道家的神仙人物,以及那威震一州的道主。
所以这一碗功德水的效力,却半点都不弱于寻常一等一县城,那香火旺盛的道观。
只是功德水除了用来克制阴邪鬼物之外,对修行中人而言,便再也没有半点其他效用,也就只有普通人在重病难以时,会来道观请上一碗,给重病之人服下以求心安。
“昨日游逛千钰城,发现了几处不寻常之地,可能有邪祟之物存在。”
赵远松如实道来。
他没有过多描述,但这一两句话却令纪源眉头紧凑。
作为本地人,尽管平常多是在道观中打坐炼丹,可也会时常在城中走动,照理来说若真有阴邪鬼物,应该逃不过他的感知才对。
更何况千钰城中,又不是只有他这么一个修士,除却城西的白云寺外,还有着大大小小的散修,以及江湖门派供奉的客卿。
退一万步说,哪怕这些修士都看走了眼,没发现自己眼皮底下有阴邪鬼物潜藏。
但坐镇一城的县衙,以及朝廷钦封的城隍爷、土地爷等,也没理由会发现不了,自家院落中的阴邪之物。
当然了,事无绝对,比如暗中谋算赵家小少爷的邪物,便没有被县衙以及城隍爷发现。
“倒也不是舍不得,只是观中的功德水,恰好前些时日,被贫道的几个师兄用去。”
纪源无奈说道:“如今神像前供奉的功德水,所积累的香火愿力与灵性不足,甚至连一缕邪祟鬼气都祛除不了。”
闻言,赵远松不禁露出可惜之色,这千钰城中只有玄天观一家道观,再想寻功德水的话,至少也得跋涉百多里路途。
而功德水保存又十分苛刻,必须得用神像前,供奉了数年时间,熏染无数香火的器皿,并且在离开所供奉的神像后,往往过了一天左右的时间,便会失去原本的神效。
“若是真有阴邪鬼物藏匿于城中,贫道自然是责无旁贷,虽然没了功德水,但却可以请来一两位帮手。”
纪源笑道:“一位是白云寺的修行僧人,一位是儒家书生。”
不论是佛家圣经,还是儒家圣贤书,皆是先天克制鬼物邪祟,再加上他道家弟子在旁协助,配合符箓施为,所起到的效果并不比功德水要弱。
更别说还有面前这些,出自九玄门的杰出弟子,别说是启蒙境的鬼物了,就算遇到的是修出法力的阴邪之物,一样也可将其强行度化。
赵远松眼中闪过喜色,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欣喜,有道、佛、儒三家弟子在旁协助,此行基本上可以说是稳了。
面对如此阵容,恐怕寻常的鬼物见到之后,都会骂骂咧咧的自行转生投胎去了,半点与之对抗的侥幸心理都不会有。
“如此甚好,不知小道长何时可以动身?”
他出声询问,语境不由带着一丝迫切。
纪源展颜一笑,并未有半点拖沓,言称此时便可。
他起身回到房中,将三才宝钱收入袖中,带上了十两黄金与一些碎银子,手捧着一盏青铜油灯,便领着赵远松五人离开道观。
至于丹药和符箓,这两样东西他自然随身备着,绝对是量大管饱。
“小师弟!等等我!”
当一行六人,刚刚走出道观门前的小巷子,他们的身后便传来一声呼喊。
纪源回头看去,便见到刚刚收拾好碗筷,道袍上还有一些水渍的五师兄,正急匆匆的关上道观大门,向着他们大步跑来。
“师兄没什么本事,也知道你们是去做正事的,但还是放心不下,想要跟着过去看看。”
郭涛憨笑一声,有点不敢看小师弟的眼睛,怕自己被拒绝。
事实上,纪源的确是想拒绝师兄的一片好意,虽然他们这一行,不仅有高手坐镇,还有克制阴邪鬼物的道、佛、儒三家弟子。
但不管怎么说,所面对的都是阴邪鬼物,对方往往手段阴毒,令人防不胜防,若是没点修为在身,很容易就着了道。
“既然这位道长想要跟着,便一起与我等降妖除魔去便是。”
正此时,赵远松笑道:“我等仙家修士,一些护持自身的手段还是有的,不论如何都会护道长周全。”
他如此说着,同时也对小道士眨了眨眼睛,希望他不要辜负了自家师兄的一片好心。
而在听闻此言之后,纪源便点了点头,同意了五师兄的请求,不过自然是少不了几句叮嘱,让其千万不要离开自己和赵远松的身边,最好始终保持在半丈距离内。
这般距离中,他还是有几分把握,保证自家师兄的安全的,至于那些防不胜防的阴狠手段,料想身边这位启蒙后期的大高手,应该是能够从容面对。
仙家和道家有所不同,后者在启蒙境中,注重魂魄灵光的温养,多是倚靠武学和符箓等对敌,只有修出了法力之后,方才能够施展道法。
至于前者在开悟之后,却无需饱读道藏经文,仙家修行只看灵根资质,启蒙境便可施展一些术法,只是威能定然是没有以法力施为,来的要更加强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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