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的状况当下已经有所好转,时雨替她把了脉,知道脱离鬼门关后,才放下心来。而后,时雨又急忙搀扶住一脸疲色的沈况说道:“沈大哥,你怎么样了?”
“现在好多了,就是有些累。”沈况在时雨的搀扶下,缓慢的走到长桌前坐了下来。
一直待在屋外的韩前辈,在知道一切安好后,也推开房门进来了。看到沈况疲惫的神色,韩前辈不惊反笑,轻声道:“你师傅是不是没告诉过你清气诀可以这样用。”
“师傅没说过。”沈况摇了摇头道。
“清气诀这法门当今天下还会的人一手可数,必要时刻是可以救命的。不过,对施法者本身的消耗太大,容易在虚弱的这段时间被人趁虚而入。这也是你师傅不告诉你的原因,就是不希望你随便用。你这小子,虽然脸皮厚了点,但心地善良,容易被人利用。现在知道了原委,以后就更不能乱用了,知道吗?”
一旁的沈况点了点头,接受了韩前辈的教诲。
解了沈况的疑惑后,韩前辈又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那名女子,片刻后回过头问道:“详细跟我说说你们今晚遇到的情况?”
见韩前辈神色严肃,沈况便一五一十的将晚上的事说了出来,从他和时雨出门开始到回来所有的事全都和盘托出。
半晌后,沉默中的韩前辈淡淡的开了口:“监天司的人?听你的描述还是个黑衣小天司。”
说罢又捋了捋下巴的胡须沉思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引得朝廷如此大动干戈?莫非,又是江湖上的人?”
韩前辈自顾的摇头自问自答,但回答基本都被他自己一一否定了。
沈况虽然不明白韩前辈口中的监天司是什么,但他隐隐有些知道多半是朝廷的机构。绿林出身的江湖中人大多不愿意与朝廷打交道,因此他们对于朝廷一直有着抗拒感。沈况也一样,对朝廷并没有什么好感。
“前辈,领头的那位黑衣小天司我虽然没有和她交手,但我能感觉的出来,她修为很高,即便是我也不一定能胜过。”
韩前辈摆了摆手:“监天司的那群人训练手段极其残忍,那小小年纪的小天司想来不仅自身天赋卓绝,苦也一定没少吃。而且大内之中本就高手如林,又加之这些年朝廷还在疯狂搜罗天下间的武功秘籍,一个监天司,一个地网,能培养出这样的年轻高手不稀奇。不要心生攀比,走好自己的道才是正途。倒是...这女娃娃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如此敏感的时间点里,又受了重伤,很难不将她与监天司缉拿的人联系到一起啊。”
听到韩前辈的话,沈况惊道:“啊?那前辈,我们岂不是救了一个通缉犯?”
“慌什么,朝廷这些年一直在搅乱武林,这一切是非对错尚还未知。况且,这女娃娃现在毫无反抗之力,等她醒了再问缘由不急,若只是普通武林同道,那倒是没什么,救了也便救了;可若她真是监天司要缉拿的人,那还得从长计议。自二十年前开始,好好的江湖就已经被搅浑了呀。”
“好了,这些事情等这女娃娃醒了自然就知道了,倒是你真气消耗太多,先回房休息去吧,这里让时雨看着。”韩前辈说完话后,时雨也朝沈况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回去休息。
沈况真气消耗大,这会儿虽然有所好转,但还是疲累,因此也没推脱什么,随即回了房间。
······
时间像是过了百年那么久远,苏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又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以及族内的其他叔伯。他们在远处,脸上露着笑容,正轻声唤着她的乳名,可苏瑶跑了很久,怎么都到不了他们身边。
画面一转,一切都变了。
记忆中鸟语花香的场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纷乱。一群黑衣人冲进了她的家里,他们提着刀,宛如魔神一般肆意的屠杀她的亲人,大家都在四散着逃跑。苏瑶眼神所到之处遍地残骸,她的家就这样没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父亲、母亲再一次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只是这一次他们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鲜红的血液从他们身上流下,苏瑶在他们身边大声哭泣,但父亲母亲再也听不到了。
画面再转,好多年过去了。她又看到了当年的那群黑衣人,一样的屠杀,一样的凶戾!所有人都为了保护她而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只有她逃了出来,但也受了重伤,她记得倒下之前还是被人找到了,或许是来杀她的。
床榻之上的苏瑶缓缓睁开了双眼。“我是死了吗?”她喃喃自语道。
慢慢的,她看清了眼前的东西,那是一道天蓝色的床布,上面还有几道褶皱。她微微动了一下,想看清自己身在何处,但她已没了力气,即便是控制身体挪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感觉整个身体疼痛的厉害,尤其是左肩那里,方才从那里传来了一股钻心的疼痛,让她秀眉拧紧,身上也因为剧烈的痛楚而冒着冷汗。
她有些想起来了,昨夜被那女人刺了一剑,就在左肩。
她不敢再动,稍稍偏过头,发现此刻她正躺在一个房间里,墙边摆满了药柜,往前还有一方长桌,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刀具,长的短的都有,有好几把上面甚至还沾着血迹。
她的意识逐渐清醒,虽然身体上还在一直传来剧痛,但她依然想挣扎着坐起来,她想走,想离开。因为在她眼里,一切未知的地方都不安全。她又想到昨夜的可怕场景,想到了那些为了保护她而死去的人。她不能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可挣扎了半晌,依旧只是徒劳无功,除了痛之外,她什么也做不到。
不久后,她听到了一阵推门声,似乎是有人进来了。她心中隐隐有些恐惧,也因此挣扎的越发厉害,但幅度却小的可怜。
时雨今日起的很早,因为早间她要给昨晚的那位姑娘煎药。打扫的事都没做,起来后她就一直在煎药,这会儿药好了也就端了上来。不过,时雨一进门就发现了床上的动静,待放下汤药后,才发现受伤的那名女子已经醒了。
“姑娘,别乱动,你伤的很严重,别碰到伤口了。”时雨放下药碗后,见到躺在床上的那名女子竟然在乱动,便急忙叮嘱道。
苏瑶原以为的事情没有发生,这时却是听到了一个女儿家的声音,而且并不是昨晚伤她那人。
没过多久,一张独属于女子的可爱脸庞出现在了苏瑶眼前。此刻,那人正皱着眉头看着她轻声道:“姑娘,可千万别乱动,你伤的很重。昨晚我和沈大哥花了很大功夫才把你救回来的,也多亏了沈大哥,不然昨晚你就死了。”
“是你们救了我吗?”
时雨听到她虚弱的声音后笑着点了点头:“我和沈大哥昨夜原本是在洛水边上游玩的,夜里回来的时候在巷子里碰到了你,那时候你就已经很虚弱了,是沈大哥把你抱回来的。”
说完,时雨又轻声道:“沈大哥昨晚为了救你真气消耗太大,现在应该还没醒。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叫时雨。”
“我叫苏瑶,谢谢你们救了我。” 她话说的很慢,因为伤的缘故,所以即便是这样轻微的说话也依旧会有痛感。
“苏姑娘,你别动,我先喂你把药喝了。这是我师傅配的药,对你的内伤外伤都很有帮助。”
苏瑶没办法坐起来,所以时雨一勺一勺喂到了她嘴边。苏瑶望着那正喂她汤药的小姑娘,小姑娘嘴角挂着微笑,很是和善。让她不禁又想起昨夜死去的那些人,如此这般,泪水便不自觉的从她的眼角滑落。
时雨见状一时慌了手脚。“怎么了,苏姑娘,是药太苦了吗?”
苏瑶看到她的模样,艰难的摇了摇头,嘴角还露出了一丝笑容。“药不苦!谢谢你时雨姑娘。”
知道她没事,时雨也放下心来笑着道:“不用谢的,师傅从小就告诉我,作为医者切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啊,这是我该做的。而且,沈大哥出力最多,你要谢就谢她吧!”
时雨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汤勺将苏瑶额头上几根稍显凌乱的头发捋到了耳后。
苏瑶本欲说些什么,但紧接着时雨的下一勺汤药就来了,而且时雨还不断安慰她让她好好养病。也因此,苏瑶的那些话没有说出来。她眼神落在小姑娘天真无邪的脸庞上,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今天是沈况二十年来第一次超过寅时起床,他在想,若是让师傅知道了,一定会边用竹条打他边骂他偷懒的。
昨夜为了救那位姑娘,他的真气几乎耗尽,回到房间之后,打坐了半宿方才感觉好点,而后才沉沉睡去。
他早上的气色不太好,喝了一碗韩前辈递过来的汤药,才感觉好上许多。那些消耗一空的真气沈况不担心,因为打坐修炼能慢慢练回来,但他的气色则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了。本以为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没想到韩前辈的一碗药喝下之后,情况就已经有所转变了。
沈况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则是被韩前辈踹了一脚,笑骂他跟他师傅一样,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准备去楼上看看那位姑娘的情况,在知道时雨一直在楼上后,便也很快到了二楼药房。推开房门后,他还没看到里面的情形,便就听到时雨惊叫了一声:“沈大哥,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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