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变态!”
李泰嘀咕了一声,不忍再看这幅场面,伸出手蒙住了双眼。
只是手指之间的缝隙有点宽。
张拯下手也很有分寸,作为纨绔,他知道打人打哪里会很疼,又不至于把人打死。
终于,张拯殴打了半天,见来人还是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来。
顿时觉得很没意思,便住手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然后沉着脸对着地上躺着那青年冷冷的说道:“崔礼,我没去找你,你还敢来书院,是觉得我不会杀人吗?”
来人正是去年在去晋阳的路上和张拯有过一面之缘的崔礼。
同时,也是处心积虑的要将张浮生与黄家豪送到张拯身边,护卫张拯的生命安全的幕后操手。
当然,他还有一个身份,逼死老李纲的凶手之一。
李世民与世家交换的条件,正是崔礼告诉老李纲的。
所以张拯才会在见面的第一时间,不问青红皂白的便直接对他出手。
崔礼的鼻梁骨塌陷,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若是掀开衣服,身上的伤痕只会更多。
都是张拯方才的杰作。
但崔礼对于这些伤势视若无睹,而是捂着胸膛坐了起来。
然后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对着张拯笑道:“呵呵,哈哈哈哈,张县伯,别来无恙啊。”
见崔礼被自己打成这种样子还能笑得出来,张拯不由得皱着眉头骂了一声:“疯子!”
然后抬起脚,一脚将他踹出去三米远。
好巧不巧的,崔礼一下子撞到了老李纲的墓碑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
崔礼靠着老李纲的墓碑坐了起来,胸膛喘着粗气,又是一阵疯狂的大笑。
然后伸出手捏着自己的鼻梁骨,用力一掰,鼻梁便复位了。
全程,没有因为痛而叫过一声。
“张县伯,还真是一点都不念旧恩呐。”
张拯频频皱眉,心中第一次有了一定要将此人置于死地的想法。
这个人,太可怕了。
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被自己打成这个样子,还是一幅没事人的样子,连生自己养自己的家族都能背弃。
若他是旁支弟子张拯倒也能够理解,毕竟,人都有贪欲。
李世民许出高官厚禄,招揽一些世家大族旁支的子弟张拯不会感到奇怪。
偏偏崔礼是崔氏嫡系,还是清河崔氏当代家主的嫡次子。
这个身份,在当今这个时代,即便是比起皇子,也不见得逊色多少。
所以,张拯是真的不明白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但第一次见面,崔礼给张拯的感觉就很不舒服。
甚至让张拯感觉到了一丝危险,那是一种遇见同类的感觉。
见张拯不说话,崔礼也不恼,缓缓坐直了身子,然后对着张拯笑道:“这就是敦煌张氏的待客之道吗?”
张拯眼神一凝,崔礼这句话直接就将局势抬高到了家族的程度。
望着崔礼笑意吟吟的脸,张拯很认真的在考虑,要不要将他直接弄死,省得养虎为患。
只是一想到这人身后如今站的是李二,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杀意。
然后对着崔礼冷笑了一声:“你一条断脊之犬也配与我谈待客之道。”
只是嘴上如此说,张拯还是抬手自老李纲墓碑两旁的桃树上摘下两颗已经熟透的桃子。
然后来到水缸边随意的清洗了一下,丢给崔礼一颗道:“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这颗桃子就是你的断头饭了。”
崔礼一把抓住张拯扔过来的桃子,一口咬下,顿时汁水四溢。
桃子的清甜本就是盛夏时节消暑的良品。
崔礼几大口吃完了手中的桃子,然后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见崔礼吃完了桃子,张拯冷冷的朝他开口道:“说吧。”
“嘿嘿。”
崔礼阴笑了一声,然后对着张拯说道:“说来话长,不知道张县伯想从哪里听起?”
张拯有些不耐烦的回了一句:“随便。”
“好,那就随便吧!”
崔礼点点头道:“世人皆知,我崔礼乃是清河崔氏嫡子,家中排行老二,崔氏家主这一直,如今只有我兄弟二人。
那张县伯可知,我崔礼今年二十一岁,我那位名义上的兄长,还有那位父亲如今的年岁?”
“别卖关子,我没那么好的耐心。”
张拯自崔礼到来之时,就一直没有好脸色,现在听崔礼还要故弄玄虚,差点就忍不住就想再次动手。
好在崔礼终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见张拯似乎又想要动手。
便扯出一个笑脸说道:“我兄长,今年只有十五岁,我的父亲,崔氏当代家主,今年只有三十五岁。
我崔礼,才是崔氏长子,可惜的是,我这个长子是庶长子。”
说到这里,崔礼沉默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嘲讽之色。
张拯闻言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并不想听这些。
好在崔礼也没有沉默太久,便继续说道:
“张县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会背弃生我养我的家族吗?这就是原因!
我的母亲,本是崔氏之中的一个婢女,在我父亲十四岁那年,生下了我,又在他十六岁的时候,生下了我妹妹。
后来崔氏与郑氏联姻,郑氏,也就是我现在的母亲,成为了崔氏的主母。
可笑的是,郑氏嫁到崔氏三年,都未能生出子嗣。两氏联姻,郑氏嫁到崔氏的女子却不会生孩子,多么讽刺。
为了不让这个丑闻暴露出去,郑氏便将目光盯到了我的身上,于是我成为了郑氏的孩子。
我的母亲当然不同意,但他只是一个婢女,生下我之后,崔氏便将他视为崔氏的耻辱。
崔氏的所有人都认为,是他早早的勾引我父亲破了身,才导致郑氏没能诞育子嗣。
所以她的意见,也就无足轻重。
我被郑氏带走后,郑氏便将她点了天灯。”
说到母亲被点了天灯,崔礼的脸上忽然青筋暴起,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
听到这种人间惨剧,张拯也沉默了一下。
点天灯,是一种自人类诞生文明开始便流传下来的一种酷刑。
以铁钉将人的四肢与脊椎固定,用蜜蜡封住眼鼻口舌等口窍,然后将融化的蜡从口窍倒进人的身体。
再从口中插入灯芯,辅以人身体自身的油脂。如此做成的天灯可以经年不灭,常年燃烧。
最重要的是,要做这一切,必须保证被用来点天灯那人在灌完蜡之前都是活着的。
“这就是你背叛崔氏的原因吗,对你的不幸遭遇我表示非常同情,但这不是我饶恕你的理由。”
张拯沉默了一下开口了,他没想到那些号称礼仪诗书传家的千年簪樱世家,还保留着如此惨无人道的酷刑。
但,如张拯所说,这不是张拯放过崔礼的理由。
杀师之仇犹如杀父,哪怕崔礼并非幕后主使。
“就在我成为嫡子的第二年,郑氏诞下了一个男婴,也就是如今我那位只有十五岁的兄长。
所以,我便成了次子。
就在我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之后,去年,我从家族长老那里知道了以工代赈,限奴令,还有报纸的事情。
于是我便注意到了你,我若是想要替我母亲报仇雪恨,你就是最好的刀子。
那时的你,太过于弱小,于是我开始布局,苦心积虑的将那两位送到你身边,保护你能够成长起来。
但你,再一次让我刮目相看了,那两位得到我散布出去的消息之后,果然侠义之心泛滥。只是他们去晚了一步。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能说服王氏倒戈。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继续布局之事,我察觉到了陛下也在暗中布局,我便顺势成为了陛下局中的一部分。
但我知晓,陛下也不可能将世家赶尽杀绝,最后还得靠你这把锋利的刀。
在我从陛下那里得知你去岭南的事情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散布到了云州。
这一次,终于没有让我失望,你们相聚了,并且那两位护住了你的命。”
“慢着,我有一个疑问,你是怎么将消息传递到云州的?”
张拯忽然打断了崔礼的长篇大论,这个时代要传递消息本就困难。
更何况短时间内将消息从长安传到云州,时间还要控制得那么精妙。
这个时代又没有手机电话,照崔礼这么说,时间上根本就不符合逻辑。
“李武存可以驯养海东青,你怎知我崔礼就不行?”
崔礼的脸上有些得意,毕竟在这个时代,依靠飞禽传递消息过于天方夜谭。
张拯点点头,如果是这样,那就合理了。李武存也确实是用海东青将老李纲逝世的消息传递给自己的。
或许,飞鸽传书也不是不可行!
想到这里,张拯的神情若有所思,然后对着崔礼道:“继续!”
“没有了。李纲逝世是一个意外,我并不清楚陛下与世家交易的内容。只是传了一封书信而已。
当时陛下出现在河北,世家内部人心大乱,我趁势在崔氏收集世家叛乱的证据。
顺便替我母亲报仇雪恨,将郑氏削去了四肢装进水缸,做成了人彘,让她在我母亲面前忏悔。
再然后,便是我带着我妹妹叛出崔氏的消息震惊了天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崔礼说完,忽然神经质一般的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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