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青苇怀揣着收获，蹦蹦跳跳返回11号宿舍楼。
在走廊里，他看到开着的房门透出灯光，知道有室友回来，连忙走进511寝室。
“嗨~是谷和璧吗？我是芦青苇，新来的。”
“哈哈，是我，你去哪了？听风平哥说你分到我们寝室，我特地早回来，结果没见到你。”
谷和璧留着短寸头，眼睛不大看上去像1道缝，和门上的照片1模1样。
芦青苇吐吐舌头道歉：“吃完饭看寝室没人，就下去看学长踢球了。”
“哦，我看你床都铺好了，寝室条例学习过了吗？”
“嗯嗯，风平哥下午都和我说过了的。”
“那就好，如果有不清楚的及时提出来，住寝室和在家里不同，慢慢适应吧。
哦，对了，这是卫生轮值表，你在我后面，后天是第1天，没问题吧。”
“没有，没有。入学考核那半个月，都是按这个规矩来的。”
谷和璧和芦青苇正说着住宿制度和注意事项，另外两个室友也回来了。
先进门的是个瘦高个，瓦刀脸，看上去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吴凡双，这是芦青苇，新室友。”谷和璧给两人做介绍。
“我晚上睡觉打呼，你要是嫌吵最好买个耳罩。”
吴凡双把外套挂进衣柜，冷冷地丢下句话拿上换洗衣服进厕所洗澡去了。
“他说话就这个味道，脾气不差，呼噜也没那么响。”谷和璧笑眯眯地解释。
芦青苇点点头，在和人没熟悉的情况下，他习惯把话都憋在肚子里。
最后1个回来的室友和他身高相仿，都是不到1米6的小个子，不过壮实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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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新人来了？哈哈，前两天我就和寝室长说咱们寝室马上要住满了，他还不信。”
“程庆懋，这是芦青苇，和你1个班。”
“哟~还是同班同学，不错不错。”
程庆懋是个自来熟，直接过来搂着新同学的肩膀：“要是有人欺负你，直接报乙2班大猫的名号，知道了吧。”
“大猫？”芦青苇这才知道，原来懋字是念mao。
“说什么呢？”宿管齐风平走了进来，给了程庆懋1巴掌：“我在走廊上就听见你叽歪。”
大猫秒变怂蛋，嘻嘻笑着松开搂芦青苇肩膀的手，走到厕所门口敲门：“凡人，快点洗！”
“催个屁，慢慢等吧！谁让你回来晚的！”
“我要尿尿！快点！”
“憋不住尿水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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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友们的吵吵嚷嚷让芦青苇莫名心安，齐风平见他神情不算特别拘谨，放下心来，知道新来的小孩应该能融入511。
“都互相认识了吧，和璧你多照顾点，青苇岁数是你们4个里面最小的。”
“没问题，风平哥你放心吧。”
等宿管走了，谷和璧问芦青苇：“刚才忘了问，你是哪里人啊？”
“庐州的，你们呢？”
“庐州在哪里？是阿卡林吗？”
“不是啊，我是皖南人。你们都是阿卡林人吗？”
“寝室长，我就说了新来的肯定不是本地的。”
憋着尿的程庆懋又搂住芦青苇的肩膀，笑嘻嘻地朝眯缝着眼的谷和璧做个鬼脸。
寝室长没说话，先把房门关紧，才笑着说道：“那大家都是自己人了。”
“啊？”
见芦青苇迷茫的样子，程庆懋嘁哩喀喳解释1通：“我是东海人，寝室长是梧州人，里面洗澡的家伙是裕昌人。我们都不是阿卡林人。”
“...”芦青苇懂了，511寝室的都是外地人，所以这就是自己人的意思吗？
“刚才和你说的不是玩笑话，要真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号。”
程庆懋1脸严肃地告诫，让芦青苇更加发愣，他看了眼谷和璧。
“别听他瞎说，学校里没人敢欺负人的，之前有几个不懂事的，都按校规被退学了。
不过你在球场上确实要小心1点，特别是踢比赛的时候。
你们班的情况我不知道，到时候大猫你多提醒新来的。”
“嘿嘿，没问题，乙2班我横着走。”
在511寝室的第1个夜晚，芦青苇正常入睡，吴凡双的鼾声不大，并不需要耳塞。
第2天6点起床，6点半宿舍楼下集合，近两千号学生跟着教练绕着学校边喊边跑。
半个小时的早操结束，511寝室4人组先回宿舍把汗擦干，洗漱完毕排泄1空，再1起去食堂吃早饭。
豫华足校的早餐种类同样丰盛，包括牛奶、鸡蛋、牛肉饼、鸡排、肉包、燕麦粥、水果沙拉等。
保证运动完的小球员，可以补充足够1天所需的营养。
吃过早饭后，4人去教学楼早读。
芦青苇跟着程庆懋走进1年级乙2班，立刻察觉到班上的气氛和寝室不同。
他们进门时，有7名正在座位上念书的同学冷漠地瞥了他们1眼。
芦青苇从小观察力就很敏锐，他能确定那是1种讨嫌的眼神。
程庆懋可能早习惯了这种气氛，拉着芦青苇走到最后1排坐下，指着身边的位置让他坐。
“这是我们班的课表，你抄1下。早读是英语，你英语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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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芦青苇拿出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英语课本，开始大声朗读课文。
程庆懋惊奇地发现同桌好谦虚，发音这么标准，这哪里是还行，分明是很行。
“你小学时候学过英语啊？”
“没有，就初中学了几个月。”
“天才啊。”小学3年级开始学英语，却没学明白的学渣程庆懋笑嘻嘻地打趣。
7点没到，班主任凌城出现在教室里，他昨天接到通知，知道班里有个新学生，今天特地早点过来。
“你是青苇吧。我是乙2班的班主任凌城，也是你们的教练。”
凌城5年前被金陵青年梯队淘汰，去东海做了两年体育用品销售，前年听朋友介绍来豫华足校应聘，成为1名教练。
因为他年纪大，心思活，又顺利通过考核，便成为了1年级的带班教练，也叫班主任。
乙2班是第1次接受新学生，身具特殊天赋的芦青苇被安排在这个班，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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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海平他们研究的策略是现在必须让小孩正常成长，给太多特殊照顾怕影响孩子的心性。
乙2班的班主任凌城在足校教导组的评价很高，所以芦青苇被安排在他的班上度过新年前剩下的适应时间。
但教导组没有把芦青苇的特异点告诉凌城。
因为在这个阶段，需要让小孩认清自身的不足，才能接受后续的改造。
今天的早读课前，凌城先介绍了新来的同学，又让芦青苇上来做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芦青苇，皖南省庐州人，场上位置是前锋，请大家多多关照。”
班上同学凌乱的欢迎掌声让班主任很不满意，教训了1番，大家才卖力地重新鼓掌。
凌城心里猜到1点原因，等到下午训练时，他更确定有问题。
第1节训练课是基础传球训练，两人1组，从定点传球，再到互相跑传。
和芦青苇1组的是班长蒋修竹。
凌城本意是想让班长多带带新同学，结果两名学生的传球训练总是不顺利。
蒋修竹每次给芦青苇传的球都让他接的很别扭。
不是力量大，就是位置刁。
加上新同学的技术不好，很简单的传球训练总是因为失误中断。
这种行内人1看就明白的小把戏，让凌城很生气。
他喊停这组训练，把两个小孩提溜到1边质问：“修竹！你怎么回事？”
“没怎么啊，他技术不行，停球都停不好。”
“你不会传慢点？青苇是第1天入学，需要适应时间。”
“哦~”蒋修竹拖长音答应。
芦青苇张张嘴想说话，最终还是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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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训练正常了1点，平行线跑传和转圈跑传都顺利完成。
2个小时的上下两节基础训练课结束，照例是让孩子们踢着玩的时间。
现在豫华足校有3个年纪100多个班，给每个班都配有专门的训练场。
训练场虽然不大，把两个小球门1摆也能踢场比赛。
由于不是正规的训练赛，凌城平时都是不太管的。
只是今天新同学1来就被老成的班长欺负，他有些担心，就1直站在边上观察。
很快他便发现，芦青苇的技术水平确实不怎么样，却总是能在前场接到球。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技术1般，接到球几乎都是直接射门。
班上专门练守门员的是在另外1块场地训练，没有专门的人扑救防守。
芦青苇射门次数1多，连着被他蒙进了好几个。
“这孩子很会跑位嘛...”凌城暗自嘀咕，猜测或许这就是他能通过入学考核的原因。
不过很快又出现了不和谐的1幕。
芦青苇的1次射门踢在后卫身上，引发几个同学的不满，他们冲动地把外省插班生围了起来。
蒋修竹知道班主任1直看着这边，赶紧把同学拉开。
这1幕被凌晨看在眼里，他心里嘀咕1阵，把几个小孩的资料1过，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刚才表达不满的几个小孩和班长都是阿卡林人，班上也1直隐隐约约存在地域排外的现象。
只是这事有点棘手，因为凌城自己也是个外来的教练。
他在学校同样感受到若隐若现的排外。
出自阿卡林体校的教练是1伙，齐鲁体校的教练又是1伙，而像凌城这样的散兵游勇根本聚不起来。
地域天然形成了隔阂，教练如此，学生也是如此。
凌城自认为教学水平不错，对待学生也足够亲和，乙2班在每周末的班级联赛里，表现也还算可以。
只是他来豫华足校2年，在这家才开了3年半的学校里算是老教练了，依然没融入圈子。
怎么消除班级学生间的隔阂？怎么消除自己和同事的隔阂？
凌城看着孩子们踢球，心里1直在琢磨办法。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校长和老板来到训练场边，他心里1激灵，拿不准是赶紧表现1下好，还是继续沉默好。
他以为两位领导只是路过，没想到他们竟然站着边上观看起来了。
身边的实习助教捅了班主任1下，凌城1激灵，赶紧跑过去朝校长打招呼。
何海平给林尚传介绍：“凌城，乙2班班主任，很优秀的小伙子。”
“校长夸奖，校长夸奖。”
“带1年级的孩子要很有耐心，最近有没有什么困难？”林老板笑眯眯地问。
足校现在有带班教练、助理教练、专项教练、体能教练、守门员教练，小3百号教练。
林尚传能叫出名字的只有4十来人，他看凌城只是脸熟，确实没说上过几句话。
可凌城就不同了，林总的名字在豫华足校实在太过响亮，谁都知道这是衣食父母。
老板问话，他小心答应：“没什么困难，1切都好。”
“哈哈，那就好，有困难1定要第1时间提出来，何校长解决不了，你就来找我。”
“学校1直考虑得很周全，把我们教练的困难都提前想到了，现在1切都很好。”
林尚传看了眼何海平，意思是这小伙说话有点滑啊，确实能带好芦青苇吗？
何校长回了个放心的眼神，吩咐凌城：“你去忙吧，我和林老师看看就走。”
“哦哦。”
凌城走回之前的位置，却回不到刚才平静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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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清楚是否应该告诉校长，班级里出现隔阂的情况。
更不知道校长会如何看待这件事，毕竟何校长和林总都是外地人，按道理他们应该是不会支持这种地域隔阂的事情存在的。
只是之前年纪组长说的也没错，抱团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可以刺激内部竞争的1种方法。
再看看吧...凌城决定观察孩子们相处情况的发展方向，再确定是否要上报。
场上正踢球的十几个小屁孩不知道教练早看穿他们之间存在问题。
他们并没打算将这种问题交给班主任去解决。
类似今天这样的踢着玩的比赛，其实早就展现出割裂的迹象，孩子们1直是在暗中较劲的。
程庆懋是乙2班外省孩子的头，班级内踢着玩的比赛，从来是他挑头1边，班长蒋修竹带另1边。
刚入学的时候，比赛两边的人数就没平衡过，程庆懋他们经常以少打多。
由于这个阶段的少年们接触足球的时间不1，身体成长不1，水平差距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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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庆懋他们人本来就少，必须全员上阵。
蒋修竹开始仗着人多欺负了他们几个月，后来觉得没意思，上个月便开始公平竞争，轮流上阵了。
今天芦青苇加入外省孩子这边，形势好转很多，小屁孩的连续进球让本省人有些狼狈。
两边乱战了1个多小时，5点的时候，凌城喊了结束。
“穿好衣服，别着凉感冒！”
等学生们重新集合好，凌城带队做完拉伸恢复后喊了解散。
豫华足校现在每个年纪的课程安排都有些不同。
1年级对文化课抓的要比3年级紧很多。
上午文化课照常，12点-14点吃饭午休，14-17点训练，17点-18点半是晚饭和自由活动时间。
18点半-20点半是晚课时间，1节文化课加1节自习课。
自习课不限时间，提前写完作业的学生可以自由活动。
芦青苇吃完晚饭，跟着程庆懋围着学校逛了1圈，然后回教室上课。
当晚的文化课是数学，上课的老师仿佛是个体育老师。
“今天的几何课讲3角形，你们现在可能还没教到3角传球进攻。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先了解清楚什么是3角形，才能理解好什么是3角传球...”
数学老师从‘3点成3边’讲到‘3名球员连线组成3角形’。
从‘2过1的撞墙式3角形传球’讲到‘3角形的几种特殊形态’。
最后还扯了1阵篮球的3角进攻在足球场上的应用。
总之说的天花乱坠，让芦青苇听得目眩神迷。
上午的足球历史课已经让他大开眼界，晚上的数学课更是出人意料。
不过老师讲课风趣，课后留的作业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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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青苇在新发的本子上，工工整整地把黑板上的作业抄下来，开始认认真真答题。
旁边的程庆懋在座位上扭来扭去，负责今天自习课辅导的数学老师走过来调侃他：“大猫你皮又痒了？”
“没有，席老师，有蚊子。”
“你就借口多，赶紧写作业，每次你都拖到最晚。”
程庆懋被老师在边上盯着，只能慢腾腾地开始写，没1会他的心就飘到别的地方去了。
然后很快便被数学老师拽了回来。
小班教育就这点好，老师可以将精力集中在几个落后生身上。
豫华足校对文化课老师的考核，不是要求尖子生有多厉害，而是全班同学的合格。
现在足校的1年级的文化课已经不是找些退休老师来应付了，而是请的年轻老师。
虽然足校没有正式编制，但薪水要比县乡的老师待遇高，还是吸收到不少优秀的师范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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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轻人很有想法，他们根据足校的特点，用1个学期总结出不少足球+文化课的教育方式。
他们还和退休老教师1起，重新编写了教材，目前正在做最后1版审稿。
等到下学期，豫华足校的1年级学生们将用上全新的专用文化课教材。
直到要下晚课了，程庆懋才磨磨蹭蹭写完作业。
1出教室，他立马又生龙活虎起来。
“芦苇，快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不回寝室吗？时间有点晚啊，等下还要洗澡。寝室长会说的吧？我们去哪里呢？”
“你先别说话了行吗？你急什么，10点才熄灯。”
程庆懋打断芦青苇的唠叨，把他领到东门边1块围了不少人的灯光球场，找了个空着的位置挤了进去。
“孟大神今天来了吗？”他问边上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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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青苇好奇地问：“3vs3啊？我们能上去踢吗？这是在比赛吗？赢了会怎么样？我看他们很认真呀...”
程庆懋扯了他1把：“想啥呢，这是大神过招的地方。”
“大神？谁啊？大神是什么意思？是高手的意思吗？”
程庆懋没回答他后面的问题，直接指了指球场里的孟1乐：“看见那个带球的人了吗？2年级的第1名，你看看人家的技术，是不是像神仙1样。”
“马赛回旋啊，我也会。我还会踩单车和穿裆过人...”
芦青苇说不下去了，因为场地里的人不止是潇洒的过人，跑位找空档传接的水平同样非常高。
更关键的是，不论是进攻方还是防守方的动作都超级快，在明亮的灯光下像有残影1般。
他兴奋起来：“是3角传球和进攻啊？今天数学老师说的！”
“哎呀~你老老实实学习，叫什么叫啊...”程庆懋很后悔带这个咋咋呼呼的家伙来看比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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