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趟长安折返回来,刘景浊坐在树底下,久久不能平复。
我着急,有人比我还着急吗?他武槊在急什么?
结果此时又下起了雪,刘景浊愈发烦闷了。
一只白猫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一步跳上刘景浊肩膀,低声道:“主人。”
刘景浊抬手挠了挠白小喵的脖子,笑道:“怎么,睡醒了?你这好啊!一觉睡醒就成了元婴境界了,又做梦了?”
白小喵跳到刘景浊怀里,口吐人言:“做了,还是那个梦,那个人站在楼上,肩头蹲着一只乌鸦。”
略微一顿,白小喵说道:“我好像感觉,他在指引我去炀谷。”
云梦泽畔的高楼,景炀王朝已经在着手重建了,好像用了古时候曾经用过的名字,叫做岳阳楼。
白小喵又问:“可我不太敢去。”
刘景浊按住白小喵的头,轻声道:“等等吧,姜柚也要去炀谷的,山水桥还得再炼,她也得去里面找寻真火。还有,再去之时,得你打得过那头火猿才行。”
白小喵愣了半天,猫哪儿有表情?但听声音,这是吓住了。
“那只那么大的猴子啊?那还是算了吧,晚点儿再去。”
当年南下路上,先是涂山谣后是炀谷火猿,都给白小喵留下阴影了!
刘景浊笑道:“不着急,等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再去。”
一山不容二虎,那是你的地盘儿,你早晚得夺回来,不能是我帮你,得是你自己打服它。
说起来都
没人信,人世间最后一头金乌,现在居然是只白猫。
白小喵忽然问道:“你啥时候去找女主人?”
刘景浊摇头道:“一只猫也学人乱说话?”
白小喵却说道:“嘿,主人这趟回来不一样了,轻松了很多,所以肯定会去的。魏薇跟关荟芝说,没有哪个姑娘喜欢说出来之后男子才去做,他们都喜欢不用说,但对方做了。”
刘景浊直嘬牙花子,“嚯,我得再给你找几只母猫啊!你这,猫中情圣啊!”
不过也是,既然要留分身,倒不如十万大山与青椋山各留一道。
最后的时光,我得陪着她。
于是刘景浊说道:“那我就走。”
反正也要去百越一趟,青鸾洲那边,只能让葬剑城与孙文惇去看了。
莫问春那家伙,没那么容易出事。
白小喵跳到雪堆里,说道:“快去吧。”
刘景浊点了点头,说走的一声,已经换做了白衣,本体则是去了后山。
姬荞还是在吃肉,但好像料到了刘景浊要走,已经准备了很多很多酒水。
刘景浊笑道:“娘,我留分身在山上了。”
姬荞竖起大拇指,“这还差不多!我早就给你算好日子了,要是正月出去了你还是不走,我就得给你补上完整的童年了。不过你这分身,都能跨洲了?”
刘景浊干笑一声:“童年……爹在昆仑,补过了。”
那大半年光景,把刘景浊揍得够呛。
“至于分身,还是不能跨洲,到时候得昆仑陆
先生帮帮忙。”
姬荞补充道:“我儿媳妇爱吃葡萄。”
刘景浊摇晃着一枚乾坤玉,笑道:“路过于阗国时,买空了一座城。”
姬荞点了点头,“带上酒,去吧。”
不多久后,一道剑光拔地而起,直往西南。
结果笑雪峰上也有一道剑光紧随其后。
刘景浊扭头儿看了一眼,嘴角一挑,心说你小子总算是着急了?就是眼神不好。
于是加快速度,把张五味甩出去了好几千里。
张五味在后面只骂人,“你大爷的!等等啊!我有要紧事!”
刘景浊哪儿会理他?全速御剑,不出盏茶功夫,脚底下树木又绿了,也再瞧不见雪花儿了。
张五味拼命追赶,可等追上时,已经到了安南国了。
见刘景浊落地去买什么牛肚之类的吃食,张五味气不打一处来,跟在身后骂道:“在山上我不敢骂娘,你再不说,我可就真骂娘了!”
之前有人登门做客,骂过一句他娘的刘景浊,结果那位清溪阁主笑盈盈现身,他娘在这儿呢,有事儿?
那位霍大前辈差点儿给人几巴掌呼死。
别看姬荞一天天孩子似的,笑眯眯的,怪闹腾的。但做起事儿来,完全不按套路来啊!
刚要开口,刘景浊已经在隐秘处化虚离去,等张五味追上时,又在另外一处地方,搜罗着吃火锅儿用的食材。
张五味破口大骂:“你他娘怎么不去西蜀买?”
刘景浊转过头,一本正经道:“有道理啊!”
结果,那家伙像是遛狗,再次御剑北上。
张五味面沉似水,真他娘为了一顿火锅儿又跑十几万里?
累了,不追了,我在这儿等着。
结果这一等,就天黑了。那家伙御剑过境,根本不停啊!
再追上时,已在十万大山以南,百越地界了。
落在百越联盟之外,大阵重重,有人严阵以待。
两个合道剑修落地,真的怪吓人的。
张五味黑着脸问道:“她在哪儿?”
刘景浊淡淡然一句:“张道长,儿女情长什么的耽误修行。你还是洁身自好,好好修炼吧。”
张五味一把抓住刘景浊脖领子,看样子是生气极了。
“说不说!”
刘景浊赶忙摊开手,“说,既然来了,跟我一块儿探望完了胡潇潇再说。这么些年都等了,不在这一时半会了吧?”
大阵之中,一群百越修士面面相觑,心说两个大前辈,怎么当着这么多人撕吧起来了?
刘景浊推开张五味,朝着里面喊道:“我叫刘景浊,我来看看你们圣女。”
一听那人自称刘景浊,还要去看圣女?
有人破口大骂:“刘贼好无耻!莫仗着你这亲王身份就想为所欲为,百越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张五味哈哈大笑,喊道:“说得好,刘贼的确无耻。”
刘景浊掏了掏耳朵,无奈道:“也不派个长老什么的来,正门是进不去喽。”
只得再次御剑而起,连过五重大阵,如入无人之境。
也是前不久,刘景浊忽然发现
,自己这古怪之炁用以布阵画符,好像效果极好。
张五味跟在后边儿,瞬息之间就落在了一处庭院之外。
但刘景浊看着一处地方,只剩下树墩子了。
想必这就是当年她所说的,那个刘堃砍树断情之处了。
抿了一口酒,刘景浊以神念传音此地几个境界高的,“我是刘景浊,别瞎胡闹了,我看看胡潇潇伤势,问点儿事。”
有个老者匆匆赶来,对着刘景浊恭恭敬敬抱拳:“殿下,圣女伤重,还在疗伤。”
此时屋里有人声传来:“月长老,带殿下进来。”
刘景浊摆摆手,不用带路了。
一步迈步,落在院中,胡潇潇就在水榭里。
张五味随后落地,立马取出一枚丹药抛去,并说道:“别瞎运转灵气,服下丹药,先梳理经络。”
刘景浊瞪大了眼珠子,“你什么时候能炼制仙丹了?”
张五味面无表情,“也就比某些人的大黑馒头强点儿。”
能这么开玩笑,说明胡潇潇其实并未伤及根本。
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女子才缓步走出水榭,还作势抱拳。
刘景浊没好气道:“行了,都是过命的交情了,少来这套。”
胡潇潇一笑,问道:“稚子江踌躇台武夫,刘赤亭?”
张五味挪来一张椅子,坐下后问道:“合道修士所伤?”
刘景浊摇头道:“不是,是拳头伤的,三花琉璃身。是吗?”
胡潇潇苦笑道:“一个黑影,我压根儿没看清,但他没打算杀我,
一拳头就给我打成这样了。你不来,我养好了也得去找你的。”
刘景浊有些惭愧,道:“多半是奔我来的了。”
但胡潇潇摇了摇头,“不,他是为了一道蛊术来的,一道能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让人起死回生的蛊术。”
张五味瞪大了眼珠子,“天底下还有这等蛊术?”
胡潇潇点了点头,轻声道:“但从古至今,无人成功过,且弊端太大,被百越视为禁术。要想用这蛊术,得受者魂魄未散,且原本身躯不能用,得换一个躯体,还不能是夺舍,那具躯体得是真龙躯壳才行。光是这点就不可能,上哪儿找真龙躯体去?最重要的是,养蛊需要三千童男三千童女以身体去养,蛊成,人也就活不成了。”
张五味看向刘景浊,刘景浊面色凝重。
胡潇潇面露疑惑,“你们真不会觉得有人能做成这种事情吧?”
刘景浊只问道:“只能是三千童男童女?”
胡潇潇想了想,说道:“是有另外的法子,但早就失传了。”
刘景浊点点头,沉声道:“我得去十万大山了,你好好养伤。”
张五味皱眉道:“我的事情呢?就走了?”
刘景浊淡淡然一句:“我的天魂分身留在青椋山的,你没瞧见?”
张五味破口大骂:“我真是,你大爷的!打一架吧!”
刘景浊御剑而起,直到十万大山边缘,这才停下。
真龙躯壳,有的,就在白水洞天。
但是他要让谁死而复生
?
三千童男童女根本不可能,他只会用另外一种办法,可百越都失传了,他……
正想着呢,耳边忽然有人声传来。
“干嘛呢?等我八抬大轿接你吗?”
刘景浊咧嘴一笑,答复道:“不,这次换我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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