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浊与身形高大的中年人一同登山,山并不如何高,不多一会儿就到了。
山巅之上,略有一处凹陷,里边儿摆放石桌石椅,桌上有茶壶茶碗。
刘景浊刚刚长舒一口气,心说喝茶就行,那会儿瞧见那番架势,还以为要打架呢。
结果袁公微微挥手,石桌茶盘忽然就变成了茶盘。
袁公率先落座,开口道:“来一局?”
刘景浊面色古怪,落座之后,伸手拣出五枚黑子,讪笑道:“行不行?”
不会下围棋的炼气士,极少数。巧了,刘景浊就在那极少数之中。
袁公点点头,“都可以,你先落子。”
刘景浊落子极快,所以一局很快结束。
连输三局,袁公觉得有些无趣,便轻声问道:“真就一点儿不会?五子棋都能下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结果连输了五局,袁公询问道:“十局七胜?”
某人的确脸上挂不住了,无奈道:“不然咱们下象棋?马走日字象走田,这个我还是知道的。”
袁公有些诧异,不解道:“你作为一个剑修,不会下棋,说明术算也是差的一塌糊涂,那你是怎么计算飞剑轨迹的?即便是两把剑三把剑,速度一快,你不要去计算两把剑何时到什么地方,会不会撞在一起?”
刘景浊神色可比袁公诧异多了,他一脸惊讶,“还要算的吗?”
一挥手,飞剑长风与捉月台同时掠出,两把剑疾速飞转,很快就有了数以百计的剑影,速度更快时,两把剑已然构做出一片风月交加的剑幕。
年轻人转过头,摊开手,“这有什么好算的?”
袁公面色无常,心中却是惊讶万分。
此时此刻,他对于刘景浊的轻视才淡了几分。
这种不依靠强大的算法为依仗的出剑,他见识过,但不多。他见过的剑修里,仙子做得到,不是剑修的那个傲气小子做得到,还有个比自己年龄大得多的老家伙做得到。
光凭这份天赋,刘景浊就有了争夺那柄剑的资格了。
只不过,还是境界太低了。
袁公也瞧得出,这小子曾经是个登楼之上,可故事总是故去之事,前程如何,是要看当下的。
刘景浊收回两柄飞剑,微笑道:“前辈怎么想的,我晓得,无非觉得我配不上那柄剑嘛!说实话,我的本意,并不是为自己取剑。”
袁公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说,人家都认主了,你又有什么办法?”
刘景浊摇摇头,轻声道:“可能跟我身世有关,远古三司,守门人一脉,为人间守门万万年,不配拿的起那柄剑吗?”
袁公淡然道:“那也是前人余荫,你有脸?”
刘景浊摘下酒葫芦灌了一口酒,“要是两月之前,没脸说,现在,有脸说。”
袁公冷笑道:“那就是不要脸了。”
结果中年人又一挥手,棋盘成了茶盘。
没等他煮水泡茶,刘景浊却从乾坤玉中取出炭盆跟两个黝黑单耳陶罐儿。
并指弹去一缕真火,又将陶罐儿靠在火旁,不一会儿水就开了,刘景浊抓了桌上两把茶叶分别放进陶罐儿,然后开口道:“我老家的喝法儿,上了年纪的,每天早晨不煨上两罐,一天没力气。”
后山一处小溪旁,胡潇潇见到了两位境界吓人的前辈,还有一个不知深浅的少女,可那两位前辈,好像很尊敬那少女一般。
阿达自从来了这座山,不知怎么回事,居然盘腿打坐,已经静坐两月,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过了好一会儿,少女忽然双臂环胸,气呼呼说道:“死猴子,你要敢伤我主人,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做猴脑吃!”
曹风与顾衣珏面面相觑,坚决不搭话。
因为谁也惹不起啊!
顾衣珏只好转过头,笑着问道:“胡姑娘,我们山主是景炀王朝的二皇子?”
他进归墟之前,已经有了景炀了,不过版图大小,与现在天差地别。
胡潇潇已经知道了刘景浊忽悠了两位前辈,除了羡慕嫉妒之外,还能咋?
女子点点头,轻声道:“山上山下的小道消息都说,只要他愿意当皇帝,景炀那把龙椅非他莫属。”
瞧见顾衣珏点头,一直很和善,胡潇潇便又问道:“前辈是济水顾氏一族人?”
顾衣珏摇头似拨浪鼓,“什么济水顾氏,听也没听过。”
胡潇潇还要说话,却听见有人传音过来:“胡丫头,打听人不想说的事儿作甚?不然你也加入我们青椋山?到时候他顾衣珏敢不说,我打到他竹筒倒豆子。”
胡潇潇摇摇头,讪笑不止。
她只是想起来小时候发生在雷州渡口的一桩公案,好奇心使然而已。
又过了一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道雷霆剑光疾速坠地,刘景浊面色煞白。
曹风皱眉道:“怎么回事?”
顾衣珏刚要开口,却瞧见那位前辈气势汹汹要去往山前。
刘景浊走过去拉住少女,挤出个笑脸,微笑道:“别找事儿,受这一剑,好处大于坏处的。”
少女倔犟转头,拉着脸。
刘景浊笑盈盈抬手扣在少女额头,微笑道:“听话,我不是主人吗?你可能年龄比我大的多,可这副长相,我很难不拿你当做小丫头的。”
头扎冲天鬏的少女努着嘴,因为她忽然在这个算是头一次见面的主人身上,找到了老主人的感觉。
其实天廷之中,最早有人性的神灵,就是这位在两界山并未受阻,与那持刀的白衣青年喝了一顿酒便到了十万大山的剑神。
刘景浊轻声道:“对不住啊,当主人的境界太低,给剑灵丢脸了。”
少女揉了揉眼睛,埋头说道:“哪有。”
松开少女,刘景浊灌了一口酒,苦笑道:“顾峰主,我这伤势,几月之内怕是无法出剑了。”
顾衣珏笑道:“山主这是哪里话?打架这事儿,我在行啊!”
刘景浊点点头,又看向曹风:“我之前就想过,搬一座山在青椋山背后腹地,起名拦野台,啸山若是不嫌弃,等你出离十万大山,那座拦野台便作为你修行之处?”
曹风笑了笑,抱拳道:“那感情好。”
年轻人又迈步往前走了几步,看着不远处盘膝而作的巨大身影,以心声说道:“别回话,听我说就行了。阿达,你有机缘在此,不能着急走。等你破境金丹,随时去青椋山,护山供奉的位置给你留着。说实话,我真想不起来你了,可朋友,一直是朋友。”
等到阿达跻身金丹,身形便可以缩小到与常人无异,相当于妖族的化形了。
可无论如何,光凭他肉身,是相当于一个登楼境界,独自走出十万大山,没有什么问题。
转过头,刘景浊微笑道:“胡姑娘,袁公前辈会亲自送你返回百越,你们一族的圣物,他也会奉还。”
说着便递出了两封信。
“一封信给太子赵坎,让他安排百越与景炀结盟事宜。一封拿给秋官刘小北,让她走一趟百越。”
第一封信,没说怎么做,只有一个刘景浊亲手写的景炀二字。
第二封信上写着,与太子殿下商榷具体事宜。
三个向往江湖的孩子,唯独最小的最早成婚,瞧着最为安逸,可刘景浊跟余恬都知道,老三肩上胆子最重。
自己的弟弟,自己不帮着往手里揽权与笼络人心,让谁帮?
春夏秋冬四脉,除了白龙卫之外,都已经在着手培养接替之人。
刘景浊要让景炀王朝最重要的势力,只忠于皇帝。甚至日后自己的王爵被削之后,刘小北手下十人,只为克制青椋山刘景浊而存在。
心中所想,剑灵都感觉得到。
少女走过来挽起刘景浊胳膊,轻声道:“主人,何必想的这么远。”
刘景浊无奈道:“别这么挽胳膊行不行?你是要你家主人又被人提着剑追着砍?”
少女开怀大笑,她当然知道主人所说的人是谁了。
“走,主人,咱们取东西去。”
刘景浊摇摇头,轻声道:“不急,日后重返十万大山再取。你也别劝我,这次我是决计不会去的。”
那道剑神所留传承,刘景浊并未想好拿还是不拿。
他是怕,一旦他接受了剑神传承,体内同时还有雷神真意,万一要是变得不像个人了,怎么办?
少女嘟囔道:“那好吧。”
顿了顿,她以只有两人听得懂的声音说道:“主人,等你踏入神游境界,一定要去一趟迷离滩红树城,在那间茶铺分出一枚心神。茶铺那人,也是一尊远古真神,只不过他从未踏足天廷。”
好像刘景浊所有的经历,她都看得到。
看出刘景浊面色有些古怪,少女赶忙说道:“以后不偷看了。”
很快便夜幕降临,顾衣珏与刘景浊直往西边儿,胡潇潇在山下等着袁公。
山巅之上,两剑客一剑灵凭栏而立,看着那个年轻人离去身影。
袁公忽然说道:“你们就没看到他心湖之中两处被封印的地方?”
曹风点头道:“瞧见了,可境界太低,没办法帮山主解开。”
两人同时看向少女,剑灵咧嘴一笑,轻声道:“我当然解的开,也知道被封印的是什么,只不过,主人的路,我怎么能替他走呢?”
袁公一抬手,烫嘴又极苦的茶水被捧在手中。
“前辈是何时认主的?”
定然不是刘景浊进十万大山以后。
少女笑嘻嘻说道:“从前?以后?”
话音刚落,一只手便照着袁公脑袋拍去。
这位威风凛凛的白猿前辈被一巴掌拍去山脚。
少女冷冷开口:“你要是早生万年或是等我主人百年,还有你呈能的份儿?”
曹风站立一旁,头皮发麻。
……
拂晓,一驾驴车缓缓落下栖客山下。
自从栖客山少了个扫雪先生,登山又复玉阶。
门房窗户被推开,一个老头儿笑呵呵打招呼:“丫头,恭喜破境啊!”
龙丘棠溪没忍住笑意,取出来一壶酒递过去,轻声道:“多谢杨爷爷。”
谢的是什么,恐怕也就只有两人知道了。
随后,龙丘棠溪拿起那家伙用过的扫把,开始扫雪上山。
不知不觉,那位扫雪先生离去已经一年多了。
等龙丘棠溪走远,杨老汉冷笑着说道:“姬老怪,得有千年不见了,还活着呢?”
驴车上,有个老人翘着二郎腿,咋舌道:“你这老家伙,怎么沦落到给书院看门儿了?”
杨老汉嘁了一声,骂人就揭短。
“那肯定是比不上你啊!亲儿子处处给亲外孙设伏,连亲外甥媳妇儿都有脸伏击。你有个好儿子,当然不用看大门。”
那位姬氏老族长叹息道:“行了,晓得了,回去我把姬闻鲸的腿打折还不行吗?”
两人是同龄人,也是老友。
姬老族长翻身下驴,对着杨老汉重重抱拳。
“不管怎么说,你老家伙替我护了外孙,以后到青鸾洲,酒水管够。”
杨老汉笑了笑,走出门一拳头砸落姬老族长抱拳双手,“能活到那吧。”
直到略有日光洒落初雪城,栖客山便金灿灿的。
城中居住的高门子弟陆续登上,刚开始还以为是那位扫雪先生回来了,于是各自加快步伐。可等走到半山腰,却没瞧见扫雪先生,而看到一位背着长剑的绝美女子在扫雪。
终究还是有人没忍住问道:“姑娘是?为何在山上扫雪?”
龙丘棠溪笑着说道:“扫雪两年的那个人,是我山上道侣,他如今返乡了,我正好来了,就替他干一天活儿。”
龙丘棠溪直起身子,转过头对着一位女学子说道:“在你们读书人眼里,先生二字不是极重吗?为何你们愿意喊他一句扫雪先生?”
女子看了看身旁同窗,有些腼腆,毕竟面前女子实在是生的太美,扫雪先生真是好福气啊!
想了想,女学子说道:“可能这个人世间,大家都习惯了自扫门前穴,休管他人瓦上霜。有个愿意为他人扫雪的人,我们都会觉得有些愧疚吧。之所以愧疚,是因为自己没做到,没做到,自然要学,我们觉得,先生,不就是学问大嘛!”
龙丘棠溪闻言一笑,摆手道:“快登山吧。”
她知道,他在栖客山时,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扫完雪,返回三字塔了。
又花了三个时辰,龙丘棠溪终于扫雪上山。
山巅之上,一座略显破落的塔,便是他自囚两年之久的三字塔。
临近山崖,一株梅树梅花盛开。
有个儒衫中年人飘飘然落在此地,龙丘棠溪转身抱拳,轻声道:“见过乔先生。”
乔峥笠笑着摆手,示意不必如此多礼。
读书人轻声说道:“瞧见你们还能走到一起,我打心眼儿里高兴。有些事也别着急,等他刘景浊重新跻身登楼,他不哭着来找你就算他刘景浊够坚强了。”
龙丘棠溪笑了笑,轻声道:“肯定会哭的。”
那家伙有时候瞧着冷峻坚毅,实际上却是个极其多愁善感的人,可爱哭了。只不过,喝酒之后,多半是假哭,龙丘棠溪只是权当不知道而已。
那三百年的前一百年,最早二人在东胜神洲开了一间客栈,也卖酒,所以那家伙每天夜里都喝的一身酒气。
有一次真喝飘了,居然敢往自己屋子里凑,挨了一顿打才消停了几分。
结果第二天,就有个小男孩儿跑来,说刘掌柜喝多了,要夫人去接一下。
龙丘棠溪板着脸,将刘景浊往家扶。
结果那家伙死活上不去一处台阶儿,走一半儿便扶着墙狂吐。
吐完之后,那家伙说了一句话,虽然可能是故意说的,可决计是真话,龙丘棠溪这才消了前一天某人欲行不轨的气。
因为那个真心喝醉了的家伙,死死扯住自己胳膊,含糊不清道:“龙丘姑娘,遇见你真好。”
龙丘棠溪没去三字塔,而是走去梅树前,轻声道:“乔先生,我想带走她,重新栽到青椋山。否则,我怕等他真正瞧见青椋山那副破败景象时,会很难受。”
人世间能真正感同身受的事儿,不多。
可刘景浊心中难受,龙丘棠溪是真的能感觉到。
可能刘景浊自己都没发现,他只要与龙丘棠溪对视一眼,好像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乔峥笠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我觉得,还是让他回过青椋山后,自己亲手来移栽最好。你怕他难受,可青椋山覆灭之时,他已经有过一次了,这次更多的是愈合伤口,而不是揭开伤口吧?”
龙丘棠溪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她也是刚刚想到,若是自己这件事,那从前所受苦难,不就白受了。
又转头看了看三字塔,龙丘棠溪问了个天底下极多人好奇的事儿。
“乔先生,三字塔,是哪三字?”
乔峥笠笑道:“众说纷纭,有人说是仁义礼,有人说是信、恕、智。”
顿了顿,读书人轻声道:“刘景浊在此地两年,就悟出来一个字。一个诚字。”
三字塔建成以来,囚禁过的人不下一手之数,唯独刘景浊是自囚其中。
龙丘棠溪再次抱拳,轻声道:“再次谢谢乔先生,两年中,始终让他梦到的我。”
乔峥笠摆摆手,笑道:“做不成月老,搭鹊桥还不成吗?”
好像又快到一个仲秋日,分别一年,眨眼而已。
…………
有个一身白衣,干练无比的女子走出了扶舟县,直往西南方向那座青椋山去。
谢罗山一遭樊江月收获不小,正好借着给青椋山当“门神”时来磨练拳法。
争取稚子江之约,大获全胜。
沿着一条同样换做青泥的小河往西,很快就瞧见了那座漫山青椋木,也就是灯台树的山峰。
也没有多高,五百余丈而已,远远看去,倒是一侧的迟暮峰更为风景秀丽。
不多久,樊江月就走到了青椋山下,一棵倾倒在地,长满木耳的大树,拦住了登山路。
樊江月当即动手砍树,赶在天黑前就给自己搭建好了一处茅庐。
至少得有一年多,这间茅庐就是自个儿的栖身之处了。
结果刚刚喝了一口酒,她便听见外面有人言语。
大概探视了一番,是两个元婴修士,好像是来自南海的一处势力的修士。
一老一少却是同境界,两人言语尽数被樊江月听在耳中。
“此地是景炀王朝唯一一处顶尖宗门,几年前不知怎的就被人灭门,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曾经的顶尖宗门,咱们去这山上翻找,别被遗留下来的阵法之类的弄死。”
“怕什么?真要有那般后手,还会沦落到被人灭门?听说啊,当年这处山头儿,山主是一位合道剑修呢,若是能找到一两本剑术秘籍,咱俩就发了。”
原来是两个想要登山偷东西的宵小,那不正撞枪口上了吗?
结果外面便有人惊讶道:“怎么会有间屋子?像是新建的,难不成有人先我们一步?”
樊江月迈步出门,笑盈盈说道:“想死的就往前走。”
守山之时,遇到的若全是这般草包,那倒也省事儿了。
…………
走出十万大山,以大雪山为界,西边儿是中土第二大王朝,大月王朝,也是十大王朝之外的顶尖王朝了。大雪山东边,就是景炀王朝。
此地吃什么都是用手抓,婆娑洲似的,刘景浊实在是接受不了。好在今日碰见了一处火锅铺子,刘景浊当即要请顾峰主涮一锅。
有本事吃火锅你们也给我用手!
只不过,新任峰主又怎会让山主掏钱呢。
结果出钱之人要了个鸳鸯锅底,顾衣珏给出的解释是蜀地吃辣下手太狠,自己受不了。
这位登楼剑修,压制境界,如今就只表露出个金丹而已。
吃到一半儿,顾衣珏传音道:“山主,你跟我透个底儿,你到底多少仇家?”
刘景浊指了指头上黑发,此处无声胜有声。
顾衣珏叹气道:“那咱们山头儿,现如今有几位登楼之上?”
刘景浊想了想,咧嘴笑道:“加上曹风,大约有四个,其中一个不稳定,有时候是黄庭境界,有时候是开天门境界。咱们山头儿现在拢共有七八个人了,三个在司神鹿洲,加上我,再有你跟曹风还有阿达,还有我的大弟子,刚好八个人。”
顾衣珏先是疑惑,什么叫不稳定,有时候黄庭有时候开天门?
还有,八个人的山头儿?
娘咧!愈发感觉像是上了贼船。
唉!意思是目前为止,青椋山上,好像就自己俩人?
结果对坐的山主一脸笑意,轻声道:“别怕被我吓着,我可是打算,青椋山最少要有三十人呢!”
顾衣珏伸手捂住脸,是真吓到了。
刘景浊传音道:“可能这顿能吃白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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