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戳中了裴若华的心窝子，她的脸色立刻沉下去。
在她生活的世界，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每当她问起，裴潇总是沉默不语，久而久之，她也看开了，将念头深深地藏在心底。而这个世界的原主，和她有些相似，母亲早早离世，有等于没有，母爱的美好和温暖已经淡去了，只存在于记忆里。
裴若华疾步上前，动作快准狠，一巴掌扇在翠儿脸上。
在翠儿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啪——”紧接着，裴若华又是一个巴掌直接将翠儿打翻在地上。
太解气了！
以前都是她们被人欺负，今天终于能够反击回去。
站在裴若华身后的水芹很激动，心都快要提到了嗓子眼。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三姑娘，凌厉果决，傲视一切，但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三姑娘本该就是这样的。
裴若华俯视着摔在地上的翠儿，就如同看着蝼蚁一般，冷冷一笑，道：
“大姐姐的德言容功样样出色，身边的丫鬟却无礼至极，若不好好管教，恐怕会对大姐姐的名声有损。”
裴明珠恨的牙根直痒痒，翠儿说话是粗俗，但她也没说错啊。何况翠儿是自己的贴身大丫鬟，裴若华指责她没礼数，不就是暗示自己没教养么。
她咬了咬牙，强笑道：
“翠儿只是有口无心，三妹妹快别生气了。”
裴若华像是没听见裴明珠的话，自顾自地说道：
“大姐姐是出了名的温柔贤淑，自然是不忍心下狠手，那便由妹妹我来做恶人，替你管教管教这个不懂事的丫鬟吧。”
裴若华眯了双眸，道：
“甘蓝，去，给我掌嘴。”
甘蓝走出来，撸了撸衣袖，干脆地应道：
“是，三姑娘。”
裴明珠心中暗恨，“掌嘴”虽然打的是丫鬟翠儿，但其实是打她这个主子的脸。
她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
“三妹妹，看在姐姐的面上，这一回，就饶了翠儿吧。”
裴若华沉默着，虽看似神色平静，但此时的沉默，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积聚的阴霾，只是为了接下来的爆发。
忽然，裴若华弯下身，捏住了翠儿的下颌。她手上使力，翠儿只感觉剧烈的疼痛，骨头都快要碎了。
“我的生母是你能够随意浑说的？你不配！”
她直起身，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甘蓝，动手。”
甘蓝是炼气三层，在庄子上做惯了农活，身体比养尊处优的女子要强壮，那耳光的力度可比裴若华打的要大得多。
“啪——”
翠儿的脸颊火辣辣的，口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见到甘蓝又一个巴掌扇过来，翠儿浑身打颤。
她平日里狐假虎威，就跟“副小姐”似的，旁人看在裴明珠的面子上让着她，她自己也娇滴滴的没吃过什么苦头，哪里经得住这个。
她紧紧抱着裴明珠的大腿，哭求道：“大姑娘……救命啊……”
翠儿唇舌发麻，话都几乎说不完整了。
裴明珠一路顺风顺水，只要她出现，必定会得到追捧，她根本没有想到，裴若华胆子这么大，即便是她开口求情，竟是无动于衷，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翠儿是她的奴婢，无论是为了自己的脸面还是名声，她是一定要护着翠儿的。
裴明珠垂眸，她已经看出来甘蓝习武，裴若华这个窝囊废竟然这般运气，从庄子上挖出这么个得用的人。
她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怯怯的意味。
“三妹妹，你今日回府，难道不高兴吗？心情不好吗？所以故意拿翠儿来出气。
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狠心？这么恶毒？翠儿不过是心直口快，难道你真要把她打死才满意吗？”
裴若华一双美眸看向裴明珠，有些惊讶地道：
“二姐姐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所谓对事不对人。我惩罚一个做错事的丫头，和高不高兴，心情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她摇了摇头，叹息着道：
“二姐姐你未免太过感情用事了一些。阖府上下，仆役众多，如果无法做到规行矩步，赏罚分明，往后人人都像是翠儿这样，府里不就乱套了。我看翠儿人高马大，身体康健，不过是挨了几个耳光，哪里就要死了呢。”
裴明珠一口气堵在胸口，她紧抿着唇，眼眶淡淡的红了一圈，刺绣着宝相花纹的衣袖缓缓摆动，那模样柔弱非常，对比裴若华的强势，怎么瞧都是她受委屈了。
“三妹妹，翠儿毕竟是我的丫鬟，等回到文山阁，我会好好管教的。”
裴明珠转头，朝翠儿低声叱道：
“还不赶紧给三姑娘赔礼道歉。”
她的心中也有些恼怒，翠儿这丫头太不让自己省心了。
翠儿被打得七荤八素的，对裴若华心生畏惧，哪里还敢想其他，连忙强忍着疼痛，道：
“三姑娘，奴婢错了。您高抬贵手，饶了奴婢一回吧。”
翠儿话音刚落，裴明珠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好了，翠儿你退下吧。”
裴明珠一贯是护着她的，翠儿松了口气，以为这事情就算是揭过了。
翠儿动了动身体，便听见裴若华冷冷的声音：
“慢着。”
裴若华语气里有种令人极为不安的危险意味，翠儿浑身一个哆嗦，突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裴明珠挑了挑眉。
“三妹妹，翠儿是笨嘴笨舌，惹你不高兴了，但她已经给你赔礼道歉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你就没有一点宽恕之心么？”
听了裴明珠的话， 围观的丫鬟婆子纷纷交头接耳，都认为裴若华心太狠，得势不饶人，很过分了。
不是所有的道歉，都能够被原谅。
裴若华眸中幽幽暗暗的一片，眉梢眼角像是笼上了一层寒霜。
一句“错了”，就能让所有的伤害都没发生过么？
她并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她只是要让今天来的人都亲眼看见，挑衅她是个什么样的下场。她要让每个人都心生忌惮，懂得收敛。
没错，这就是杀鸡儆猴！
“翠儿今日言语冲撞了我倒是没什么，他日若是冲撞了贵人，如何是好！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姐姐平日里的修养固然是极好的，但也难保不会被这婢女挑唆，做出一些无礼的行为。
此番的惩罚，不过是要让她长长记性，什么是上尊下卑，什么是规矩，什么是礼数，别随随便便想咬谁就咬谁。
甘蓝，继续给我打！”
裴若华冷声喝道。
“啊……大姑娘您要为我做主啊！”
翠儿立马吓哭了，大声嚎叫着。
裴明珠气结，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该做的也已经做了，可是裴若华毫不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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