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男人还是两个字,嗓音有些沙哑,甚至透着不耐烦。
温婉的心像是突然被针刺了一下,心里又是委屈又是难受的,语气却是极其平静,带着嘲讽,“打扰到你了?”
“嗯,我这边有些忙。你有重要的事就说,没有的话就先挂了,我待会儿再回给你。”
大清早的他忙什么?他那么敏锐的人,甚至没有觉察到她的异常,也或者明知道她哭过,他也不会再哄她。
哪怕此刻温婉憋屈得再怎么想说:“穆郁修我们完了。”这句话,以此威胁让穆郁修哄哄她,但到底她和穆郁修还是领了结婚证,不是想使性子就使性子的。
何况穆郁修对她的感情并非装出来的,前晚还柔情蜜意的,不可能突然背叛了她。
既然他现在很忙,她也不一定要死缠着他不放,她刚想挂断电话,那边传来这样一句,“恒远已经是最好的医院了,你还想换到哪里去?”
恒远?
穆郁修在医院?
温婉放到玻璃上的手指一颤,声音紧了起来,“阿修,你怎么了?”
“我有时间再打给你。”穆郁修说完便挂断电话。
温婉听着那边传来的忙音,脑子里迅速闪过几个念头。
袁浅昨晚生病了,所以穆郁修送袁浅去了医院,并且留了下来?
袁浅生了多大的病,需要穆郁修彻夜陪她?
穆郁修愿意这么做,可见袁浅在穆郁修心中有很重的分量。
阴雨绵绵,温婉的心里更是一片阴霾。
她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换上衣服后又把房间收拾好。
温婉拿起自己的包,一边走出豪宅,一边在包里翻着,只是伞还没有拿出来,她转头看到大门边的伞筒里放着一把伞。
她一眼就认出这还是七年前借给穆郁修的那把。
他竟然还留着。
温婉把伞撑开,除了旧些外,伞里伞外不仅没有灰尘,反而连银色的伞架都没有生锈。
显然穆郁修时常用这把伞。
温婉觉得很戏剧化,刚刚看到下雨了,想起七年前那个晚上,心一软就给他打了电话,结果他很不耐烦。
她再次心寒之际,却看到他珍藏了这把伞七年之久,她止不住又想掉下泪来。
真是没有出息。
温婉放下那把伞,从包里拿出折叠伞撑开,离开豪宅后往山下走。
这样的清晨和下雨天,半山腰很少有车子经过,偶尔有几辆,也不是出租车。
温婉撑着伞在雨里走了大半个小时,才在山下搭上车子,让司机把她送到沈度的别墅。
沈度穿着深黑色的衬衣坐在沙发上,屈起的两条长腿上放着精巧的笔电,客厅里开着灯,在这样的阴雨天气里,明亮宽敞的环境让人心生温婉。
温婉走过去,“沈度。”
沈度放在键盘上的手指一顿,转头看了温婉一眼,见她头发上滴着水,他眉头一皱,放下笔电,起身拿了毛巾上前,“没有带伞吗?怎么淋成这个样子?别着凉了,快擦一下。”
他说着就把毛巾放在温婉的头发上。
温婉低着头没有抗拒,后颈露出来很温顺的样子,让沈度漆黑的眼眸里有了笑意,一边动作轻柔地给她擦着湿发,一边用修长的手指梳理着,低沉的声音响在温婉头顶,“吃过早餐没有?”
温婉摇了摇头。
“我做了,你吃点吧。”沈度很快帮温婉擦干头发,只是手指眷恋她发质的软柔,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指腹掠过她的发梢时,突然被她抓住手腕。
她的眼眸里滑过不忍,低低的声音里却透出疏离,“可以了,我去吃早餐。”
沈度收回手,唇角牵扯出一丝笑意,那么的苦涩,“好。”
吃过早餐后,温婉和沈度一起赶去董家。
坐进车子不久,温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原本是靠在车窗上的,立即直起身子转头问沈度,“沈度,我应该随多少份子钱?”
“至少也要两千。”
“那么多?我记得那时父亲去世的时候,一般都是三百的。”温婉许久没有参加过红白喜事,一听到这个数目,连忙翻了翻包里的钱。
“那是董唯妆是出身豪门的千金大小姐,所以跟董家来往的也都是有钱人,份子钱自然不能和出身平凡的叔叔相比。”
温婉蹙着眉头对沈度说:“去下银行。”
“先从我这里拿吧。”沈度漫不经心地说完,看到温婉想拒绝,他冷笑了一声,“温婉,你刚刚提起爸爸,那你就不要忘记我还是你的哥哥。”
温婉一怔,随后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董唯妆的灵堂设在董家,是殡仪馆包办的。
沈度去停车,温婉撑着沈度给她的黑色雨伞,站在庭院外等沈度。
她把伞压低,并没有往庭院里看,却还是感到那种庄严肃穆之气迎面而来,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的眼帘下不断地有人经过,和自己一样穿着黑色的衣服,或离开或进去,偶尔会有悲伤的哭泣声从里面传来,天空中还下着雨,更渲染了这种气氛,温婉想起死去的父亲,顿时自己也忍不住要落泪。
一双穿着黑色短靴的脚停在温婉的面前时,温婉以为自己挡了路,连忙道歉往后退去。
“阿婉,是我。”
温婉把伞举高一些,果真看到袁浅站在她的面前。
袁浅穿着黑色的衣服,更显得一张脸精致素白,那双眼睛雾蒙蒙的,正如温婉早上在豪宅里看到的高山风景,清新宜人。
“哦,袁学姐今天还能来啊?”温婉的唇畔带着淡淡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往袁浅身后看了一眼。
穆郁修并没有来。
而既然袁浅能来,就代表不是袁浅生病了,那还有谁?
“阿婉。”袁浅轻轻喊着温婉,往温婉身侧走近一步,“你不用这样说话,我知道你生气,是我对不起你。昨晚阿修和我发生关系后,他就后悔了,所以才半夜送我离开了豪宅。”
温婉只觉得耳边好像响起雷声,脑子“轰”炸开一样,连心头也是剧烈一震,握着伞柄的手猛地收紧。
离得近了,她闻到袁浅身上的香气,想起昨晚房间里凌乱的床单和衣服,那种恶心感再次涌入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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