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婆干这一行有许多年头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疼爱妻子，不顾一切的男子。
大多数人都知道产房污秽，尤其是男子，更恨不得离这里远远的，她就没有见过愿意陪着产妇的男人。
“夫人和孩子都是有福。”她叹息一声。
秦苗苗忍着疼，虚弱地说：“夫君，你出去吧。”
周一山摇摇头：“我不出去，我要陪着你，直到孩子生下来为止。”
“这产房不干净……”
周一山握着她的手，柔声道：“这是最让我感动的画面，为什么要说不干净？娘子，我出去了也不放心，你就让我在这里陪着你吧，好吗？”
“你……”
“娘子……”他眼中浮现哀求。
她便说不出什么了，闭上眼睛微微颔首：“随你吧。”
一阵阵疼痛来袭，她再没有精力说话了。
这时，产婆喜道：“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夫人要用力啊，用力！”
老话说，女人生产时可以说是九死一生，这话一点都没说错，秦苗苗生产不算困难，但也不顺利，这孩子要生产的时机提前，地方也不对，家里备的东西现在都用不上。
原本秦苗苗准备了大夫和产婆，还有许多防止无力的食物，可是现在都没有了。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眼前一阵阵发黑，如果不是心里的一股劲支持着，真的有点致撑不住了。
“一山……”她喃喃唤着。
周一山忙应声：“我在，我在呢。”
产婆急声道：“夫人用力啊，夫人努力！”
周一山看得眼睛通红，心中着急不已，就这样在女人的尖叫声和产婆的喊声中，时间缓缓流逝。
终于，一声啼哭打破了压抑而紧张的气氛。
产婆动作麻利地拿出小被子将孩子包起来：“孩子平安出生了，母子平安。”
秦苗苗已经是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双眼半睁半阖：“我看看，孩子……”
产婆将孩子抱过来，口中说着一溜吉祥话，又看向周一山：“这位相公快瞧瞧，这孩子约莫得有七斤多，难怪夫人生了这么久，可见怀孕之时养的好。”
外面的唐钰和袁致江也都松了口气，杨元更加夸张，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太好了，终于生出来了，我都吓死了！”
袁致江没好气道：“出息！”
“你有出息，你也不看看刚才你紧张成什么样子！”确定他娘没事了，杨元就有心思和袁致江斗嘴了。
袁致江抬手打了他一下：“臭小子！”
杨元呲牙咧嘴：“装模作样。”
“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唐钰在旁边看的可乐，“你们就不好奇，新生儿什么样子吗？”
那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是如出一辙的情绪：好奇！
而此时屋里，产婆正在努力劝孩子的爹看一眼孩子，奈何始终不成功。
周一山看也不看一眼，目光只盯着媳妇：“你该休息了。”
秦苗苗说他：“你看看孩子。”
“看过了。”
秦苗苗瞪他，这人睁眼睛说瞎话，刚才他一眼都没看。
周一山沉默了一会儿，见她脸色苍白，却还是坚持着让自己看孩子，只好不情不愿地看了一眼，迅速转过头：“好了，赶紧休息。”
“这就好了？你看清楚了吗？”秦苗苗要被气笑了。
“看清楚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你先休息好不好？我都担心死了。”周一山实在是没心情去看孩子。
秦苗苗一想也是，体力也实在撑不住了，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产婆无奈，只好先抱着孩子出去。
周一山到旁边洗了汗巾，给她擦脸，又拿了干净的被褥过来，一同忙活，等安静下来，屋子里已经非常干净了，血腥味逐渐散去，秦苗苗也躺在干净的被褥里，虽然小脸苍白，但却睡得深沉。
“娘子，我们以后都不生了。”
周一山喃喃低语，他真的怕极了。
生产时，他几度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这种感觉让他慌乱，以往所有的沉稳和镇定全都消失无踪。
他真的怕！
如今这样看着她，他都觉得心满意足，此生什么都不需要了，只要她活得好好的，他能够看到，陪在他身边，他就满足了。
周一山低头，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吻。
“好好睡吧，我守着你。”
秦苗苗微微紧蹙的眉心慢慢舒展开，那一缕疲惫正在逐渐散去。
产婆抱着孩子出去，先给小孩子清洗满身污秽。
旁边的唐钰看了，就从袖中拿出银子递过去：“麻烦你了。”
“您太客气了。”产婆眉开眼笑。
其实她原本就收了银子，但这会儿再给，她也不会拒绝，反正更用心就是了，将孩子洗干净之后就去拿了干净的小被子。
一阵忙活，她抱着干净的孩子给众人看。
袁致江和杨元都很好奇，两人一左一右凑过去看。
小孩子刚出生什么都看不出来，眼睛没睁，小鼻子小嘴，看起来好像还没巴掌大，皮肤也皱巴巴的。
杨元道：“这是孩子吗？”
他怎么看着像是耗崽子呢……
袁致江有些迟疑：“应该是，我爹说刚出生的孩子，好像都这样，不过后面就会好看许多。”
产婆差点乐出来：“不是应该，这就是。”
杨元挠了挠头：“可是为什么和我娘一点都不像？”
他娘长的那叫一个漂亮，身材好，长相艳丽，简直就比宫里的娘娘们还要好看，怎么生出来的孩子长这样呢？
他突发奇想：“不会是你把孩子调换了吧？”
产婆哎哟一声：“我的小公子啊，你这叫什么话，那夫人的相公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哪有机会调换孩子？再说了，我做这事干嘛啊？”
她真是哭笑不得，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家属。
杨元一想也是，撇撇嘴：“你说的也对，你来的时候也没见你带什么东西。”
产婆脸都要僵了，这小公子可真会说话……
为了以防他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干脆转移话题，开始说这小娃娃有福气，爹娘恩爱，定会疼他，这小娃子定能出人头地之类。
杨元听的眉开眼笑：“你真会说话。”
“人家是干这个的，当然会说了。”唐钰方才吩咐侍卫准备一些产后补身子的吃食，这会儿才回来，到跟前看了一眼小孩，顿时皱眉，脱口而出：“这也太丑了，一点也不像他爹和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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