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山回答的十分坦荡:“皇上,我们夫妻确实嫌疑最大,但城中跟符将军交好的人也不少,看不惯他这时落井下石也不是没有可能。”
“落井下石?”皇帝陡然笑了一笑,“你的意思是做这件事的人是有心害他,而不是帮忙。”
周一山微微垂眸:“末将也想不通,只是习惯把所有可能都想一遍,但背后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末将就不知道了。”
皇帝轻笑:“这般说来,此事原委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了。”
“也不尽然。”周一山却道,“皇上掌天下权,末将相信找到这背后之人不难,不过是早晚而已。”
这话说的皇帝心里舒服,笑道:“朕倒是没想到你还这么会说话。”
“末将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行了,马屁就不用拍了。”皇帝摆了摆手,“回去吧,省的你夫人担心,该说朕不讲人情,扣留你太久了。”
周一山忙道:“内子并不会……”
“去吧去吧。”
皇帝对他显然没了兴趣,问了这么半天,根本什么都问出来,这人打太极的功夫也算是练到家了。
“末将告退。”
不过短短一日,流言越传越烈,加上秦苗苗这一闹,眼看着民怨暴涨,皇上也不是没有派人镇压,可那有什么用呢,不能使用暴力手段,人和镇压都显得那样没有力度。
皇上简直愁的头发都要掉了,叫来大臣们商量,一个个打太极,谁也说不出个解决办法,把他气的摔了好些杯盏瓷器。
可这对于传言没有丝毫帮助。
百姓们越来越生气,甚至有人说他现在就是个昏君,连誓死效忠自己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都不放过。
皇上不想听,可又忍不住派人去打听,然后听到这些话,后果可想而知,气的头顶冒烟,虽不是暴君,却也想把那些人都捆吧捆吧砍头,但也幸好他不是暴君,所以只能忍。
这日。
袁致江带回消息,说符升平马上就要抵达京城。
周一山沉默着没有说话。
“夫君,我们去看看吧?”
周一山摇摇头,看了她一眼:“你不能去,我自己去就好了。”
“为何?”
“符将军现在是带罪之身,与他走的太近就可能被连累,你们都不能去,我去看看他,问清楚事情原委就回来。”
“不行。”秦苗苗想也不想就拒绝了,“符将军一事,我们大家一起齐心协力,你别想一个人去面对。”
周一山拧起眉头:“娘子!”
秦苗苗也很坚持:“没得商量,你必须带我一起去。”
“我也去!”杨元从门外跑进来。
而袁致江也出声:“还有我。”
周一山顿觉头疼,这一个媳妇还没有哄好,最后又来了两个,这不是添乱吗?
“不行,你们都不能去。”
袁致江挑眉:“你要是不让,我带他们俩去,你也拦不住。”
可把周一山气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给我安分一点,明知道此去有多危险,圣上现在虎视眈眈,若知道我们去见了符将军,还不定心里要怎么想。”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去!”秦苗苗仰着小脸,十分认真,“你自己去,圣上更会怀疑,要是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为什么不带着人?为什么要避人耳目?”
“我没有避人……”
“我们不是人啊?”秦苗苗掐着腰,瞪他。
“……”
周一山实在是无语,若是论嘴皮子他骑着马也追不上媳妇,反正说不过就对了,索性也不说了,暗暗叹了口气:“罢了,你要是想去就去吧,不过你们俩不行。”
袁致江耸了耸肩。
“不去就不去吧。”杨元对于这种生离死别一样的场景本来也没兴趣。
周一山一愣,还以为这人会死缠烂打来着……不对!
他想到什么,忽然转头看向他媳妇,正好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得逞笑意,顿时明白了:“你们几个合起伙来?”
“这不算骗你。”秦苗苗立刻道。
她只是早就料到夫君不会带她去,所以提早和袁致江两人商量好了,演了一出戏而已,相比之下,三个人都要如何带一个人,显然是后者比较划算。
她的小算盘打的噼啪作响。
周一山真是哭笑不得,瞪了她一眼,有心训斥几句,可最后还是舍不得说她。
当天下午,夫妻俩按照符升平会进京的时辰,提前来了,他们没有在城内等着,人多嘴杂,到时传出什么,对谁都不好。
于是就在进京之路上必经的一个凉亭等候。
离老远,周一山就看到了那浩浩荡荡的护城军,还有人群之中的马车,那马车十分严密,任何人都不能窥探到里面。
路过凉亭时,车队停下。
周一山便上前一步,却被护城军拦住,那人脸色冰冷:“什么人?这是朝廷钦犯,百姓不得靠近。”
“我并非普通百姓。”
护城军都是训练有素,就算是休息时也都十分安静,没有人会发出声音,寂静之中周一山的声音一出,立刻就传到了马车里。
车帘被掀开,符升平的脸露出来:“一山。你怎么来了?”
他眼中十分复杂,原以为这时候,不会有人敢靠近自己。
“干爹,我来看看你。”周一山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必要,谁不知道符升平是他干爹,这时候要是退避三舍,迅速撇清那才不是人干的事。
符升平叹了口气:“让他过来吧。”
这话就是对护城军说的,护城军当然不愿意,这可是钦犯,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也不用活着回去了。
“我现在还没有定罪,还是将军,且我们只是说说话。顺便送他们进城,我儿媳妇怀着孕呢,真出了什么事,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不饶你。”
护城军还是怕的,便立刻撒手了,符升平哼了一声,一身煞气翻涌,那是在战场上淬炼出来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一山扶着媳妇上车,两人似乎刚坐下,就听符升平隐隐带着怒意道:“你怎么还把她带来了?她现在怀有身孕,这什么地方,万一动了胎气怎么办?”
他看到秦苗苗的大肚子都觉心惊胆战。
周一山笑笑:“没事的,您别担心,我媳妇身子很好。”
“你们不该来。”
“我们必须要来。”周一山也同样非常坚定,还道:“无论这所谓的通敌卖国有多少证据,我都相信干爹。”
符升平微微一愣,自打出事以来,别说普通百姓,就连他身边亲信也以为真的是他干的,毕竟他站的实在太高了,似乎不做点什么,都太不合情合理。
“干爹,到底怎么回事?”周一山问。
符升平微微垂眸,看着膝盖上的一双手,恍然间似乎看到了双手之中的血迹,淡淡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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