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淡淡道:“还算你有担当,若你此时跪下求饶,朕反而看不起你了,顺子,宣旨吧。”
旁边的小太监立刻捧着圣旨上前,作势就要宣读。
秦苗苗心中咯噔一下,虽然早就预料到这次皇上可能会兴师问罪,可是这一幕到来,还是有些慌,一咬牙便跟着跪下:“皇上,在您面前民妇本不应该多嘴,可这是我的夫君,不管您要降下什么惩罚,民妇都要与他共进退。”
周一山急得伸手去拉他:“你快起来,你身子重,这不是闹着玩的。”
“我没闹。”秦苗苗拂开他的手,亦是十分固执,“民妇不认为夫君有错,可您是这天下的帝王,您若是说他错了,那就是错了。无论什么处罚,我们夫妻都不会退缩,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认为他错了,他只是自保而已。”
皇上面无表情,眼中深沉,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秦苗苗咬了咬唇,却不后悔自己说这番话,周一山一言不发,她总要为他辩解上两句,没错就是没错,若是认了那才是错。
见状,方星汉与袁致江对视一眼,也一撩衣摆双双跪在地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皇上淡淡反问。
袁致江个性直接,想到什么就直言:“皇上,按理来说我没有插嘴的余地,不过却还是想为他求情,一路行来,我看得出周兄的人品,他绝不是那种主动惹是生非的人,若非别人欺人太甚,他绝对不会闹出那些事。”
“皇上,老六的话也是我想说的。”方星汉也道:“我也相信您一定能够明察秋毫,不会错怪好人。”
他说话可就十分有技巧了,直接一顶高帽子戴上去,便是皇上知道这是拍马屁,也还是忍不住眯了眯眼:“你倒是会说话。”
杨元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皇上,也跟着跪下:“别罚我干爹,他是个好人。”
眨眼间就跪了一屋子的人,皇上坐在上首,低垂着眉眼看了一眼几人,就在众人心生忐忑,隐隐不安时,他忽然笑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听皇上笑了一阵,笑够了,方才问道:“真几时说过要罚他?”
周一山一愣,细细回想,好像的确没有……
“你们也未免太过急躁。”皇上淡淡道:“听过圣旨之后再说。”
太监便宣纸,洋洋洒洒说了一大段话,众人最后才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便是说皇上念及周一山数次立功,而且又有袁金洲和符升平的力保,他非但没有惩罚,还有赏,加官进爵,封为骁骑将军,加赐一支百人小队。
周一山惊讶过后,率先反应过来,忙领指谢恩。
“谢恩就免了。”皇上摆了摆手:“朕倒是想知道,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周一山先是摇摇头:“皇上如此圣恩,已是让草民受宠若惊。”
他自从进殿开始,即便是听了圣旨后也依然自称草民。
皇上抿了口茶,徐徐问道:“怎么?你不想领受骁骑将军的这个位置吗?”
周一山捧着圣旨重新跪下:“回皇上,草民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哦?”
周一山吹着眸子道:“前些日子草民已经让符将军帮忙送信给皇上,草民打算辞官回乡,如今若是在成为骁骑将军,岂不是自相矛盾?往严重了些,也算是欺君枉上了。”
皇上不由笑了:“你这话却有意思,朕亲自下旨让你成为骁骑将军,至于那所谓的辞官,朕本就没有同意,怎能算欺君?”
“可是草民……”
皇上却是不愿意听了,直接摆摆手:“罢了,朕圣旨以下,断然没有返回的道理,还是说,你想让朕成为出尔反尔的小人?”
周一山忙道:“草民不敢。”
“那就不必再说。”皇上非但不同意,还略作沉吟,下了一个决定:“恩,这样吧,朕原本想让人给你挑出一支百人小队,如今看来,不若你自己去选。”
如此恩宠,周一山便没有再拒绝的道理了,否则就会显得不知好歹,也容易激怒这帝王,只好谢恩。
皇上却还觉得不够,将目光看向秦苗苗:“我听说当时那场疫症可都是你娘子一人力挽狂澜,救了一城。”
秦苗苗忙道:“那都是民女该做的,再则,民女也只是近一些绵薄之力,谈不上力挽狂澜。”
“无需谦虚。”皇上摆摆手,淡淡道:“朕已经听符将军说了,你的医术毋庸置疑,若非是你当时判决果断,又出手救人,只怕如今那已经是个死城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可在场的人却不由得心中发冷,这就是帝王,无论他表现得如何温和无害,可其实他随口一句话就可以让一座城变成死城。
那小小一座城池,在他眼中大概随时可以放弃。
毕竟一座城池无法跟着天下相比,虽然这话听起来大义凌然,却也是残酷的事实。
“说来,之前朕似乎封过你了?”皇上揉了揉额头,喃喃自语,似乎有些想不起来了,便随意地摆摆手:“也罢,那就再封一次吧,骁骑将军负责皇城安全,你也身份也不能低了,那就封个二品夫人,再赐你们一座京中宅邸。”
秦苗苗便只能谢恩:“多谢皇上。”
周一山心中惴惴,总觉得皇上如此随和,甚至于好说话,里头还有些被他忽略的地方,张口就要解释,岂料皇上似乎看出他要说什么,直接抬起一只手掌,制止了他。
“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风尘仆仆,想必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今晚宫中设宴,务必要来参加。”
夫妻俩对视一眼,便知道这就是拒绝不得了,只好道:“是。”
皇上便不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让宫人送他们离开。
等到众人被送到宫门口,方才反应过来,面面相觑,还不等说话,就见一个小太监跑过来,正是那在殿中宣纸的小太监。
小太监气喘吁吁道:“将军,夫人,你们的东西还没有拿,奴才已经安排人,即刻带你们回去。”
说这,他把手中东西递过去。
周一山一看却是明黄色的圣旨,和一纸地契:“有劳公公了。”
小太监笑道:“将军太客气了,皇上对您赞誉有佳,奴才不过是一个小太监,以后还有劳您多多照顾。”
“不敢当。”
“我这边还要会去伺候皇上,就不在这里陪您说话了。”小太监行了一礼,随后匆匆离去。
望着小太监的背影,方星汉忍不住道:“这小太监倒是对你十分谄媚,莫非皇上当真打算重用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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