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星光零星漏进窗内,被红绸样的烛光绵柔化开了。唯独化不开的是香沁日益浓郁的恨意。
夜里香沁找茉莉商议:“楠竹这贱人越发得意了,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茉莉叹息:“娘娘信她,咱们能奈何?”
香沁手腕上的银镯反射着冷冽的暗光:“这贱人是冷翠宫出来的,当时德妃要打她,被皇后救了调入凤仪宫,德妃一直恨得牙痒痒。”
茉莉道:“直到如今德妃还耿耿于怀。”
香沁冷笑道:“你和冷翠宫宫女银蝶认识,你去传个话,不信德妃听了不罚她。”
茉莉笑道:“这倒可以试试。”
“你这么对银蝶说……”香沁招手示意茉莉到身前,耳语几句。
茉莉听罢微笑:“姐姐好计,咱们就等着让贱人受罚。”
过了两日是香沁当值,她说起御花园培育的凤仙花,又说起染指甲,说得柳如滟来了兴致,让如棠去摘花。
阴天的初春,阴云垂落天边,沉沉的晦暗,却无雨意。
如棠带了花篮采花,凤仙花朵朵鲜艳娇嫩,难为御花园,初春就栽培了出来。
正在如棠挑选花朵的时候,德妃也带了一群太监宫女来赏花,月白色衣裳很衬她的身段。
如棠忙请安行礼:“参见德妃娘娘。”
德妃冷笑道:“哟,这不是楠竹吗?本宫宫里出去的,如今成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如棠:惹不起躲得起。
德妃绕着如棠转了一圈:“果然是大宫
女的做派,瞧瞧这身衣裳,瞧瞧这金簪子。听说你很会奉承主子?啧啧,从前本宫怎么没看出来?”
如棠不卑不亢道:“蒙皇后娘娘抬爱。”
德妃拿起一朵娇艳欲滴的凤仙花:“皇后娘娘重病,你还不忘摘花讨好,怪道能越过玉壶和香沁。”
如棠道:“奴婢是奉命来摘花。”
花儿的汁液滴落,一点红色落在德妃月白衣裙上,格外惹眼。
德妃大怒,将凤仙花砸在如棠头上:“贱婢,本宫不过问你几句,你居然用花儿毁了本宫的衣裳。”
银蝶上前道:“这裙子是皇上赏赐娘娘的,楠竹你好大胆子。”
德妃吩咐宫女太监:“将楠竹带下去,赏二十耳光。”
几株新开的凤仙花,开在御花园杂草丛中,明媚鲜艳如火。
如棠道:“奴婢是皇后娘娘的大宫女。娘娘要惩罚奴婢,请娘娘先禀告皇后娘娘。”
德妃越发怒气勃发:“你是提醒本宫,打狗还要看主人吗?你从前是本宫的狗,难道换了个狗窝,就自以为不是狗了?”
如棠道:“娘娘身份尊贵,这话实在有损娘娘的地位。”
“听说你到处说,从前本宫打你是有眼无珠?你说皇后救了你,本宫拿你无可奈何?你还说本宫家世相貌圣宠都不如贤妃?”
这些话句句戳德妃的心窝,让她怒火高涨。
如棠抬头道:“娘娘误会了,奴婢从不曾说过这些闲话。娘娘从哪里听到的,奴婢愿与她对质
。”
德妃看着如棠的眼睛,觉得莫名像皇后的眼神,她冷冷道:“后宫如今不是你主子说了算,本宫会禀告贵妃娘娘,让你心服口服。”
突然,银蝶道:“皇上和贵妃娘娘也来赏花了。”
德妃嘴角噙着微笑道:“正好。”
竹霖着急地看着如棠。
元泓和高贵妃也见到德妃,缓步走过来。
德妃请安后,委屈道:“皇上赐给臣妾的襦裙,被皇后的宫女故意弄脏了,臣妾要惩罚她,这宫女还口口声声拿皇后压臣妾。”
元泓抬眼瞧见楠竹:“原来是你。”
高贵妃道:“既然弄脏了御赐的衣裳,将这宫女带下去打二十板子。”
德妃含笑道:“臣妾也是这意思。”
如棠眼中落下一滴泪水,泪水晶莹剔透,让元泓心里一动。
德妃冷笑道:“这宫女恶人先告状,还没打你你哭什么?”
高贵妃道:“你弄脏德妃的襦裙,哭什么?”
“奴婢弄脏了德妃娘娘的襦裙,奴婢甘愿受罚。”如棠含泪道,“方才奴婢想起从前玉壶姐姐被责打,皇后娘娘跪着求情的往事,又想起娘娘如今卧床不起,情不自禁落泪。”
元泓叹息道:“当时玉壶被打,皇后苦苦哀求,主仆两人哭成一团,朕感动极了。楠竹也是皇后的臂膀,如今皇后卧病,却无人能替她求情,皇后知道必定难过。璇玑,朕替这宫女求个情,饶了她这次吧。”
德妃道:“这宫女出言不敬……”
“
皇上说得是,”高贵妃忙道,“楠竹,皇上亲自开口为你求情,还不赶紧谢过皇上。”
“皇上恩情,奴婢没齿难忘。”如棠又向德妃道,“多谢娘娘不计前嫌,奴婢必涌泉相报。”
今后弄死你。
德妃冷哼了一声。
高贵妃私下警告德妃:“皇后如今卧病,对付她的宫女只会让皇上更怜惜她。本宫花了不少心思才让你提前解除禁足,你少惹祸。”
和嫔也温柔笑道:“娘娘即使责罚了一个宫女,又如何?”
德妃这才作罢。
竹霖还花样子的时候,偷偷告诉如棠:“茉莉昨日过来和银蝶说话,银蝶又悄悄说给德妃娘娘,德妃娘娘当场脸色都变了。”
如棠笑道:“茉莉还罢了,恐怕是香沁的主意。”
竹霖好心劝道:“不怕贼上门,就怕贼惦记。你自己小心些。”
如棠塞了一大把银瓜子给她:“多谢你费心。”
竹霖忙道:“上回你给的银子已经帮了大忙,我不能再要你的了。”
如棠笑着坚持道:“你帮了我大忙,若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
竹霖这才拿了。
夜里是如棠轮值守夜,如棠看着跳动的烛火,香沁必须除掉了。
这丫鬟背叛自己,心计颇多,留了是个祸害。
从前自己谋算大宫女位置,没有腾出手对付她,如今是时候了。
玉壶轻轻进来,将灯芯挑亮,她提醒如棠:“别树敌太多,到时候娘娘都救不了你。”
如棠笑了:“娘娘什么
时候救过我。”
玉壶也笑道:“也是,好在你机灵,每每躲过了。”
如棠笑道:“倒是姐姐,每次对我出手相救,这恩情我必定要报答。”
玉壶叹道:“你真的很像一个人。”
“姐姐说过好几次了。”如棠笑道,“想必此人对姐姐很重要。”
玉壶怅然道:“已然相期邈云汉了。”
如棠笑道:“人生的际遇谁说得清楚,或许他日云端再相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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