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晃晃悠悠,波澜不惊,过了十月。
玉壶和香沁的关系还是淡淡的,倒是如棠不以为意,待香沁如昔,香沁也不见异常,两人心口不宣将那日的事情决口不提。
这夜,外头飘落了小雨,凤仪宫的蜡烛低低,如棠借口想歇息,早早让宫女们散了,只留下楠竹轮值伺候。
岐王进凤仪宫,抖落身上的雨水道:“雨加上风,今日秋意足。”
如棠笑道:“你怎么来了?”
“趁着下雨特地来瞧瞧你的病情。”岐王看着如棠的脸色蹙眉道,“怎么还是虚弱之相?太医也太无用了些。”
如棠笑道:“无妨的,你可是来学化妆的?”
“正是。”岐王笑嘻嘻坐下,“长夜无聊,咱们正好喝茶、吃点心、化妆。”
如棠遣楠竹去御膳房取宵夜,笑道:“若这么散漫的学化妆,你永远出不了师。”
岐王不服气:“谁说的,上回你教我妆扮楠竹那丫鬟,我化给你瞧,保准以假乱真。”
说罢,还真就从眉眼开始描画起来。
如棠身上盖着湖绿色华丝葛被,斜倚在榻上看书,时不时指点一番岐王。
岐王的女妆渐渐有了模样。
突然外头人声鼎沸,有内侍高声道:“太后驾到。”
岐王吓了一跳,跳起来低声道:“母后怎么来了?”
如棠连忙掀开被子,放下书道:“必定是来捉奸的。”
岐王道:“你怎么知道?”
如棠手脚麻利收拾胭脂水粉:“这风啊雨的,你
母后总不能是来喝茶的吧?”
岐王嘻嘻笑着缩进偏殿:“我且躲躲去。”
刚藏好,袁太后扶着高贵妃的手进来,德妃、和嫔在后头跟着,太监宫女跟了一大群。
袁太后正眼也不瞧如棠,居中坐下:“皇后将宫女太监全都赶在外头,独自在里头做什么?”
如棠怯生生的:“臣妾喜欢独自看书。”
湖绿色华丝葛被上头放着一本游记,确实是挑灯看书的模样。
和嫔弯腰的时候,摸了摸妆台前的锦凳。
袁太后不加掩饰问道:“听说岐王在凤仪宫,人呢?”
如棠故作羸弱道:“岐王是男儿,臣妾是女子,怎会深夜同处一室?”
高贵妃冷笑:“皇后休要隐瞒,方才德妃亲眼看到岐王进了凤仪宫。”
如棠勉强挤出笑容,“今日有风雨,风吹着枯枝似乎人影动,或许是德妃看错了。”
德妃道:“嫔妾亲眼见的,必定不会错。”
和嫔问道:“别真是看错了,德妃姐姐说说岐王今日什么打扮?”
德妃道:“岐王今日是深蓝色缎子面衣裳,上头有神兽纹,手里拿着白玉扇。”
高贵妃道:“可不是这衣裳。”
袁太后也不多言,灭门的架势摆了出来:“封了凤仪宫宫门,将凤仪宫所有太监宫女都带上来,一个也不能放过。”
如棠:完了。
太后眼风扫过如棠:“若有人敢带坏岐儿,本宫可不管什么身份地位。”
高贵妃微笑。
和嫔也胸有成竹地微笑,
方才锦凳道垫子是热的,凤仪宫不止皇后一人,皇后说的假话。
瑞香、团香跟随太后多年,或许是灭门灭出了经验,片刻功夫就将宫女太监带来。
细雨纷纷,所有人在台阶下接受袁太后的检阅。
如棠不见岐王,心里一动,目光转向角落那个秋香色衣裳拿着扫帚的楠竹。
楠竹咧嘴一笑,然后迅速低下头。
如棠连忙将目光移开:这是嫌我死得不快呢。
团香禀告:“凤仪宫宫女太监共四十八人,全都在此,并不见岐王。”
袁太后问道:“可有漏人?”
瑞香忙道:“凤仪宫但凡喘气的,奴婢等全带上来了。”
太后嗯了声,对两个心腹很放心。
和嫔疑惑,目光在凤仪宫扫了一圈。
德妃更是面色尴尬:“分明方才亲眼见的,怎么会不见呢?”
如棠虚弱道:“你看错了。”
袁太后瞪了德妃一眼,起身道:“既然看错了,那么皇后继续歇着吧。”
如棠轻轻福了福:“恭送太后。”
太后走后,如棠吩咐宫女太监各司其职,留下楠竹伺候。
楠竹进内殿,大骂高贵妃:“高璇玑这个贱人,前几日她弟弟被高首辅打断腿,抬在我府门口两个时辰,她必定是记恨本王,特特报复。”
原来楠竹是岐王扮的。
如棠捂着胸口:“可吓死我了。”
“方才见太后过来,我急中生智套了假发髻,又换了宫女衣裳,蒙混过关。”岐王笑道,“连母后都没有看出来
。我可出师了?”
如棠笑道:“真的楠竹呢?”
“你遣了去御膳房取宵夜,母后封了凤仪宫宫门,真的楠竹进不来。”岐王吃吃笑道,“咱们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如棠阿弥陀佛道:“你可别害我了,我还想多活一年呢。”
岐王奇怪道:“这话奇怪,为何是多活一年?”
如棠敷衍了过去。
因为一年后就到出宫的日子了,柳夫人给了自己两年,想到只有四百余日,不舍涌上心头。
进宫之初,自己度日如年,没料到如今却嫌日子过得太快。
摸摸腰间龙凤瑞草纹饰玉佩,温润剔透,那是元泓送的,自己没有一日离身。
或者,自己永远替代了呢?
如棠的心剧烈跳动。
雨后的次日,艳阳高照,秋意宜人,乘两个宫女不留意,如棠将黄芩粉末涂在脸上,顿时人便显得萎顿了许多。
玉壶端了参汤,忧心忡忡道:“外头太阳好,娘娘出去走走,或许这病能好得快些。”
如棠笑笑:“只是身子疲惫,不打紧的。”
香沁报怨道:“太医都是些不中用的,娘娘的病情一直不见好,焉知不是他们耽误了。”
如棠微笑安慰:“这两日感觉轻松些。”
玉壶道:“咱们宫中也是多事,昨夜好好的,太后突然来找岐王,深更半夜的,岐王岂能在凤仪宫?”
如棠咳嗽几声道:“德妃谗言,不必理睬。”
德妃这小娘皮,不狠狠弄她一把,把她从大家闺秀中拉
下来,我誓不为人。
香沁拿了金痰盂出去,楠竹伸手接:“姐姐,这种粗活给我便是。”
香沁打开盖子,只见金痰盂里的漱口水里,有几丝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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