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进宫已是第二日午后,她身着玫瑰紫对襟夹衣,配着垂顺的珍珠金簪,通身气度竟不下后宫中的许多太嫔。
出身游医之女,柳夫人能爬到侯夫人的位置,容貌是必不可少的,胆敢偷龙换凤,可见手段胆量也不可小觑。
如棠亲自接柳夫人进宫,屏退左右请她坐下,轻声道:“本应让夫人上坐的,宫中人多眼杂,夫人莫怪。”
柳夫人嗯了一声,对如棠的解释颇为满意。
如棠让玉壶奉茶。
柳夫人看着如棠,居高临下道:“不错,有模有样的。”
如棠恭恭敬敬:“全仗夫人的调教。”
玉壶奉茶,柳夫人面无表情接过,脸上有些许寒意道:“我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宫里,不要出去吗?你为何要在亲蚕典上出风头?”
她是进宫问罪的。
如棠委屈道:“夫人说皇上极少来凤仪宫,可是那日夫人前脚刚走,皇上后脚便来了。我来不及装病,吓得只能说病好了。”
柳夫人看向两个宫女。
两个宫女点头。
“那你中规中矩完成亲蚕典便是,何必出风头?”柳夫人略带怒意。
皇后越低调,今后才越方便柳如滟顶替。
如棠更加委屈了:“丽妃父女用湿桑叶害我,我若是当时不反抗,今日已经不是皇后了。”
柳夫人又道:“桑叶之事就罢了,那蛇出来,你为何要出头?”
“侍卫不在,我见到蛇慌了神,正好旁边有烧火棍,我顺手惯了……”如棠
声音越来越小。
柳夫人嗤笑一声,并不顾忌如棠颜面:“果然烧火丫鬟就是烧火丫鬟,穿上皇后衣裳也本性难改。这回算了,下次不得擅自动作。”
如棠含泪:“是,夫人。”
香沁:装的。
玉壶:装的。
“你们两个丫鬟跟着如棠,也要时常提醒她。”柳夫人语带威胁,“你们的家人在柳府都极好,尽可以放心。尤其是香沁的妹子跟在我身边,很懂事的孩子。”
香沁眼底有焦灼闪过:“是。”
如棠谦卑道:“她们跟着夫人,能学些眉眼高低是福气。”
柳夫人见如棠姿态很低,倨傲道:“若没有别的事,我便离开了。”
如棠婉转低声问道:“不知真皇后如今怎样了?”
柳夫人蹙眉不悦:“你只管做好你的事情,不用管别人。”
如棠学着皇后的样子和口吻,温温柔柔道:“不管不行的呀,夫人在宫外可能不曾听说,皇后娘娘曾勾引章太医为她治病,差点被高贵妃揭穿。”
此事被元泓封锁消息,并没有传出宫闱。
柳夫人吓得站起身,因幅度过大,珍珠不复垂顺簌簌作响:“皇后勾引太医?怎么可能?”
香沁禀告道:“皇后勾引章太医为她解毒,被丽嫔发现。若不是主子机智躲过,早被处以秽乱宫廷的罪。”
“这个贱人,本以为她文弱,谁知道居然做出这种事。”柳夫人咬牙切齿。
柳夫人并没有反驳中毒,说明这毒是她下的。
如
棠心中雪亮但并不挑明,只道:“如今皇后到底在哪里?请夫人明言,让我也心中有个防备。”
柳夫人无奈,支吾说出经过:“那日离开后宫,这贱人经过太液池突然落泪,从袖口里头拿出一只纸船,说是与宫里诀别。”
如棠道:“这纸船可有蹊跷?”
“上头一个字都没有,真只是普通纸船。”柳夫人后悔莫及,“我见纸船没有特殊,又担心宫里人多眼杂,便随她去了。”
如棠心中默想:如果真是普通纸船,那么必定流向了特定的地方。
玉壶紧张问道:“后来呢?”
柳夫人咬牙切齿:“后来我们出宫,行至一处拐角,这小蹄子被一个黑衣人掳走了。”
如棠追问道:“夫人没有追踪皇后下落?”
“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甚至放出她的亲弟弟当饵,这小蹄子似乎失踪了一般。”柳夫人自我安慰道,“想来她重病在身,支撑不了多久。”
如棠神色淡淡道:“章太医招供,皇后身上只剩余毒,前头病病殃殃的模样是装出来的。”
柳夫人大惊,好半日方自己安慰自己道:“这小蹄子既然逃走了,必定不敢声张,说不定已经逃出京城了。”
“若是她没有逃走呢?”
黑暗处有人盯着,时刻会跳出来让你无路可逃,这种感觉并不好。
见如棠反问,柳夫人口吻严厉起来,冷冷道:“我会继续打听她的下落,你只管做好你的分内事,别的事
情和你无关。”
“怎会与我无关?方才说起我打死毒蛇,夫人道那毒蛇从何而来?”如棠顿了一顿道,“皇后出宫前,买通侍卫放蛇,以求复宠。”
香沁重重点头。
柳夫人震惊,茶水泼湿了裙裾:“这小贱人!平日装得贤淑,没想到心计如此深重。”
如棠端起茶盏,用柳夫人教过的最平稳端宁的姿势抿茶道:“皇后一环套一环,图谋不小,我只是个普通烧火丫鬟,这些根本应付不下来。”
香沁:你游刃有余。
玉壶:你不行的话,没人行。
柳夫人稳住心神:“我会想法子的。”
放下茶盏,如棠露出忧心忡忡的模样道:“夫人有所不知,这侍卫向我索要两万两银子。我哪里弄两万两银子去,这几日我食不甘味,日夜悬心。”
柳夫人再次震惊:“这贱人居然花两万两银子买通侍卫!”
两个宫女震惊不下柳夫人。
分明是五千两,烧火丫鬟居然张嘴就是两万两。
这是要从柳夫人身上挣银子?
柳夫人看向玉壶,玉壶艰难点点头。
如棠假意拭泪道:“昨夜这侍卫说,如果再不给他银子,他便去皇帝跟前告发。这人已经上门了两次,每次都是三更,让人好生害怕。”
柳夫人看向香沁,香沁也点头。
柳夫人不情愿地从袖子里掏出银票,递给如棠道:“你拿了给那侍卫。”
如棠惊喜笑道:“多谢夫人,这回我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玉壶接
了银票,放在妆奁里夹好。
柳夫人觉得这趟进宫浑身晦气,起身道:“我走了,你记得我说过的话,想尽一切办法坐稳中宫的位置。”
有银子什么都好说,如棠恭敬道:“是。”
柳夫人指点道:“外头有小太监,你送出宫门假作不舍,不要让人看出破绽。”
如棠乖巧道:“是。”
香沁:夫人多虑了,主子绝不会让人看出破绽。
玉壶:别说区区小太监,就是皇上来了,也看不出主子的破绽。
汪德海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玉壶:……
玉壶:我这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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