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境世界中的蝴蝶终于停歇，古老的曲子无形中缓和了林小远的悲伤。
林小远淡然回道：“差不多吧，你也不想想，我和木拓两人都是七层天之下的修士，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三个？”
项杨不相信，为了确认，再次质疑：“那阿狗再怎么逆天，也不可能打过他们三个吧？贪狼星君的生死双体，以及拥有天水天木的桃夭，他积淀不够，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
“你刚才说你掌握吉凶，那你应该对命运有所了解吧？”林小远回问。
项杨猛地抬头，目光炯炯。
“阿狗最开始只是想成就天命修士，没想到在秘境中收获颇丰，从而一举成为三天道修士。你知道阿狗为什么最开始想成就天命修士，而舍风火不顾呢？”
项杨自然知道，嘴角越发苦涩，还是说出来自己的看法：“因为命运太过神秘，难以捉摸，相反放火有迹可循。”
“对的，所以在那三人进入到时候，玉像坍塌，大门关闭，天上出现空洞，九齿钉耙被红绳与石牌牵制。木拓无心战斗，毕竟他没有兄弟红颜死去，因此带着我弟早早离开了。庙宇以内只剩下阿狗，我，女妖，橙发男子，灰袍老人还有一个望日乡的人大胡子。”
“之后呢？”项杨想知道更详细的信息。
“他们四人不想让我和阿狗离开，因此隔绝了上天的通道。其中女妖想杀掉我们两个献祭红绳。阿狗和我自然不愿意。”
“于是阿狗使用命运之力，切断了橙发男子与红袍女人和灰衣老者的控制，同时也点明了望日乡那群人惨死的原因。在声音尚未落去，大胡子和我同时冲向了白袍老人，因为白袍老人此时没有被红袍女人控制，只是一个死物，但为了防止意外，所以我和大胡子将白袍老人枭首了。他残破的头颅底下全是蛆虫和腐血。”
林小远脸上藏不住的厌恶，心有余悸。
“之后的事情你应该就知道了，阿狗和橙发男子二人合战女妖，我因为帮不上忙，就远远地躲在一边。女妖苦战不下，无奈临时突破，修为超越观守境，化出本命桃体，树冠上有凤凰沉睡，主干上有绿水环流。阿狗的风火燎原难以推进，橙发男子左右手掌分别向上向下断开了水流，阿狗趁机而入，火焰钻上了树体，烧干了绿水。女妖吃痛，用桃枝抽打凤凰，但被凤凰体外的无形屏障挡住了。之后，自地底下，长出数根森然白骨，直接穿透了橙发男子的肉身。一直在旁观战的望日乡大胡子，直接一刀将橙发男子的头砍掉。可惜下一刻，橙发男子的临死反扑，将大胡子拍成了肉泥。再之后凤凰苏醒，无视濒死的桃妖，带走了石碑、红绳、骨扇以及钉耙。”
“没了制衡，此地灵神前路大开，最后是阿狗切断了我与传承的联系，自己直奔空洞对面的月亮而去。”
“然后此地只剩下我一人，借树体炭火练身，成就天火道体。最后就遇到你了。”
林小远讲完了故事，静静地看着项杨。
项杨一言不发，似乎在思考。
很久之后，他开口问道：“你跟阿狗是朋友吗？为何他要帮你斩断联系？”
“大概是一起同生共死吧，虽然我也没帮上忙。临行前他说我的路不在这，我跟他应该算是朋友了吧？！”林小远声音有些迟疑。
项杨没有深问，话锋一转，道，“你对你这个朋友怎么看待？你觉得他对新朝的态度是什么样的？”
项杨似乎在做决定，又一次问林小远。
“他之前曾对着女妖说，新朝外表看着光鲜，里面却有烂肉横生，别人不愿意清理，但他是阿狗，他宁死也要咬掉几口。”林小远皱着眉，最终选择了坦诚。
项杨神情复杂。
“我觉得阿狗对于新朝还是有所期待的，虽然命运说是对他开了玩笑，但他并没有哀叹什么。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他喜欢的人与兄弟全都被杀，他也不会怒上八重天。”
林小远说起阿狗，心中止不住的难过。
因为他又想起聚贤城，他的兄弟伙伴们大都葬在废墟中。
如今那座城应该又有人烟了吧？
“那你对新朝怎么看呢？”项杨又问。
“我还没有去看，目前我的所闻所见也不过是阿狗的故事和此地的惨状。”林小远摇头，他不喜欢说大话。
“那你必须要去看看，新朝很好的。”
项杨顿了顿，又道：“虽然有一点腐肉，但这人有这样我们才要努力呀，不是吗？”
林小远没有回答，而是冷静地说出一段细思极恐的话语。
“桃妖说她得天子赐名入了官牒，那只凤凰背负石碑，卷走红绳、骨扇，以及此地的钉耙。新朝之上的天子，又在想什么呢？”
项杨陷入了沉默。
很久之后，他苍白的嘴唇几乎一字一顿，轻声叹道：“高处不胜寒，天子的孤独我们不了解。”
林小远一听这话就来气，此时竟没了顾忌，直言不讳地连声质问。
“孤独还分高低？所以那些渺小的人，他们的性命就无关紧要吗？他们身体灵魂上的孤独就不该被同情吗？”
“天子高居庙堂，但偶尔也该看看人间吧。”
林小远在替阿狗这类人抱不平。
“我居住了十多年冬天漏风的破屋，我一直以为孤独是独属于弱者的。”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现如今，强者连这个东西也要抢。”
话题太冷，林小远意识到自己失言，沉默下来。
“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项杨没有直面回答林小远的问题，而是发出了共游邀请。
“我可以不去吗？”
刚说完气话的林小远，此时不太信任面前这个叫做项杨的儒雅青年。
“如果你想平安到达新朝，并且借路去小南山的话，这一趟你必须要走。”
项杨语气坚定，真诚道：“相信我，如果我想伤害你的话，你已经死了。”
林小远哑然。
“那走吧。”他站起来掸了掸屁股上面的浮土和嫩草。
“抓紧我，飞过去比较快。”
项杨将右手递过去。
林小远抬眸，牢牢抓住了衣袖。
“咻——”
项杨带着林小远，一瞬间就来到了万丈高空之上。
接着他选定了一个方向，背后生出一对光翼，追云赶日，速度快到离谱。
林小远此时竟然觉得自己是瀚海中的浮萍，盲目飘摇，不知前路。
只听得见风在歌唱，光景在视野中只剩下大片斑驳的明亮。
没有影子的光亮，是极速的表象。
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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