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商炎听闻,强打精神,倔强地坚持着,他的皮肤开始皲裂,他的头发开始卷曲,但他始终都盯着眼前的火字不敢放松。
恍惚间他好似听到一声清丽的凤鸣之声,不,那不是他在昆仑见过的凤凰,这叫声之中蕴含着睥睨天下的傲气与万世不移的桀骜,他眼前的景象开始转变,布满火焰的旷野之中,一只硕大的火鸟正淡淡地看着他。
他学着故事里的燧人氏一步步靠近火鸟,那火鸟毫不在意李商炎的冒犯之举,张口吐出一道白色的火焰,直奔李商炎的面门而去。
“不能逃避!想要离火燃尽万物之威,必要忍受离火焚魂之苦。”
老人的声音穿过眼前的景象直抵李商炎的脑海之中。
白色火焰瞬间将李商炎包裹其中,没有以往的轻松惬意,他这次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离火焚身的痛苦,他的身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灰烬,又迅速复原,就在这样的循环往复之中,他的精神开始麻木,先前的剧痛开始变成难以忍受的麻痒。
“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道声音划破脑海。
“你只是凡人之躯,何必受这无间之苦?”
又一道声音闯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娃娃,不要放弃,它们现在的蛊惑之语皆是出自恐惧,一旦你完全执掌离火,它们都将是你的猎物。”
老人的声音如同沙漠之中的一碗清水,浇灭了他周身的火焰,此刻的李商炎脑海之中空无一物,只是本能的向前,靠近着那只巨大的火鸟。火鸟看着再次靠近的李商炎,这次它并没有再攻击李商炎,只是任由他向前走着。
“李商炎……”
杨苏清伸出手对他喊道。
“商炎……”
他的父母也对他伸出手。
“徒儿……”
梁溪山看着他脸上露出了疼惜的表情。
“哥……”
顾嫣哭着喊道。
……
无数他熟悉的人在他的身后不断对他呼喊道,他的眼中缓缓落下一滴泪水,但脚步却丝毫没有停滞,他不再看向火鸟,而是将注意力放在脚下。
“出生质子,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
“亭长为始,斩白蛇揭竿起,困霸王而再统一,聚英才而守四方。”
“事奏太后,罢百家独尊儒,推恩义而收皇权,驾双壁以扬汉威。”
“牧童骑奴,七战捷得封侯,收河套而置朔方,飞将在以绝阴山。”
“私生之子,八百骑的冠军,俘金人而取祁连,封狼居胥匈北遁。”
“阉宦之后,平黄巾练青州,挟天子以令诸侯,平乌匈以定中原。”
……
无数先辈在这里写下了自己的功绩,他每读一条便向前一步,每读一条便有一个虚影在他身后牢牢地将他撑住。
“一人之力终有尽时,但我族子孙后代绵延不绝,我们便是你向上的阶梯,后辈,踩在我们的肩膀上,我们铸就的阶梯会让你站在诸神之上,向着那些妄图颠覆我们的一切,挥出你手中的利剑!”
先辈们的声音汇成一道通向火鸟的台阶,李商炎踏在上面的每一步都会产生一道裂缝,这台阶易碎而短暂。火鸟看着李商炎缓缓向前饶有兴致地趴了下来。
“易碎又短暂。”
火鸟的声音如同一声剧烈的洪钟,将台阶震得支离破碎。
“诸葛亮愿为下一阶。”
诸葛先生温柔的声音,打破了李商炎的绝望,透明的台阶如同狂风之中的火灭,闪烁却倔强的不肯熄灭。
“杨坚愿为下一阶。”
“后辈你与我同姓,怎么能少得了我李世民。凌烟阁的诸位,该醒了。”
李世民的虚影对着李商炎笑了笑,便化作了他脚下的台阶。
“李靖……”
“尉迟敬德……”
“秦叔宝……”
……
“李二凤你有凌烟阁,我刘秀与云台二十八将。”
“邓禹……”
“吴汉……”
“贾复……”
……
无数英烈化作星光将那台阶不断地向着火鸟延伸着,李商炎的每一步都踏在这些先辈的荣光之上,火鸟有些诧异,张口吐出白色的火焰,却被那点点星光消弭于无形之中。看到这里火鸟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振翅高飞,绚烂的火焰将整个天空染白,火鸟的鸣叫让一切归于寂静。
“你想要什么?”
火鸟停在半空之中寻着问仍在上前的李商炎。
“他们想要的,便是我想要的。我要让妄图颠覆我们的一切都成为灰烬!”
李商炎指了指了自己脚下台阶。
火鸟闻言长啸一声便化作无边的烈火钻入了李商炎的胸膛之中,胸口猛烈的疼痛让他撕碎了上衣,火鸟的形状在他胸口的皮肤上被缓缓的灼烧成形,一道冲天的白色火柱将他包裹其中,脚下的地洞被烈焰焚烧殆尽,而他的头发也在这一刻被染成了白色。
“好,好,好,地下有你急需之物,快去拿吧。”
老人连说了三个好字,周身瞬间被烈火覆盖。但他的表情却极为平静。
“老祭司!”
李商炎伸手想要消去老人身上的火焰,他却摆了摆手阻止了他的行为。
“我的天命已至,你的才刚刚开始,我为先祖保留了这份力量太久太久,能等到你这样的娃娃,我很欣慰,把这卷兽皮交给风雄,他的天命也将要开始了。”
老人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卷兽皮丢给了李商炎,随后依靠着墙壁盘腿坐下,安静的让火焰带走自己仅存的生命,洞外的风雄好似感受到了什么,立刻冲进了地洞之内,看着老祭司逐渐化为齑粉,而自己的兄弟瞬间白了头,他有些不知所措。
“大哥,老祭司让我到地洞之中拿些东西,这卷兽皮是老祭司留给你的。”
李商炎说罢,将兽皮丢给了风雄。
风雄接过兽皮,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文字。
“风雄,风字佩乃是先祖所留之物,你不必在意什么王族血脉,我族历来不讲究这些,要救我族于危难之时,定要相信你的兄弟,为他守好这道门,记住,必要的时候当仁不让!”
风雄看着老祭司所留的手书未曾完全明白里面的道理,不过他从来都是先做再想的人,他毫不犹豫地走出洞口,不让任何人靠近,而李商炎则顺着烈焰烧穿的道路继续往下,越往下地下水流的声音就越来越清晰,他手中燃起一道离火照亮了脚下的道路。
在通道的尽头他发现了一块晶莹剔透的灵玉,旁边则是老人用石头刻下的文字。
“此界并非没有灵气,河图诸界互相流转,灵气相通,也唯有这灵气能保持此界不会破碎,予取予求全凭来者之意。”
看着石壁上李商炎认识的文字,与密密麻麻不同文字所书写的短句,李商炎确信老者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而且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将双手缓缓放在灵玉之上,灵玉连同地脉,这让他跟随着地脉的链接迅速找到了修罗族在大绿洲之中的故土,那里有一块更大的灵玉,并且其中已经孕育了一具灵胎,灵胎友好地回应着李商炎的问候,无私地分享着自己孕育以来的所有知识。
原来此地的恶劣条件是那位先祖刻意为之的,但他仍旧留下了一大一小两块灵玉供给此界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崩塌,结果修罗族与凶兽后裔们为了争夺有灵玉存在的尚能生存之地拼命搏杀,反而促成了灵玉的成长甚至是孕育出了灵胎。
“你要吃了我吗?”
灵胎将自己稚嫩的声音传递到李商炎的脑海之中,这声音无悲无喜,异常平静。
“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李商炎问道。
“当然,我可以送你去我的兄弟姐妹那里,你是从我最大的哥哥那里来的,你是想回去那里吗?”
灵胎回答道。
“没错,你能办到吗?”
李商炎问道。
“暂时还不行,我还太小,办不到。是我这里不够好吗?只要我长大了,这里会变得充满生命。”
灵胎说道。
“我相信你会的,但是那里有我还需要做的事情,所以必须回去。”
李商炎笑道。
“那你还会回来看我吗?我诞生了几千年,你是第三个和我说话的,我在你的脑海里读到了朋友这个概念,你会把我当做朋友来看我吗?”
灵胎继续问道。
“有机会的话,我会来看你的。前两个是谁?”
李商炎说道。
“一个叫猰貐,一个叫女魃,猰貐脑子里都是杀戮和吃掉我的想法,我不太喜欢,幸好他没找到我存身的地方。而女魃则是心心念念想要将自己的夫君解封,虽然我不懂她脑海里的爱情,但是我仍旧觉得她很可怜。你能帮她吗?”
灵胎如实说道。
“所以你一开始就问我会不会吃你吗?我会帮她的,这样她才能帮你长大,你才能帮我回去。”
李商炎解释道。
“我明白了,我会把你的意图告诉她的。你该走了,我感受到了猰貐的气息就在你附近。”
灵胎说罢将李商炎的意思送回了他的身体。
“猰貐居然在这里?”
李商炎心中默默惊讶,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他已经知道灵胎的具体位置,而猰貐就在附近,他决定拿上府君的玉佩后,将通往这块小灵玉的通道彻底封闭。
正当李商炎封闭通道时,风王身边的祭司来到了地洞的入口。
“风雄?你怎么在这里?”
祭司疑惑道。
“老祭司让我守在这里,不许别人进去。”
风雄如实说道。
“胡闹,老祭司该吃饭了,快让开。”
祭司有些急切地说道。
“老祭司已经亡故了,守在这里等我阿弟出来是他的遗命,我必须要遵守。”
风雄拿出风字佩严肃道。
“我师父亡故了?!你快给我让开!”
祭司闻言立刻大惊失色,但他身体孱弱愣是无法撼动风雄分毫。
“好!我这就去请风王来主持公道。”
祭司立刻急匆匆地向着王宫赶去。
而此刻李商炎也从里向外打开了地洞的大门,他捧着老祭司的骨灰交给了风雄,随后立刻用离火烧塌了地洞的入口。
“阿弟,你……”
风雄疑惑地看着李商炎。
“下面有事关此界存亡的东西,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连风王也不可以。”
李商炎赶忙说道。
风雄闻言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他将老祭司的骨灰恭敬地捧在手中,不敢有一丝遗漏。两人正要离开,祭司领着风王赶到了这里。
“风雄,怎么回事?”
风王有些愤怒地问道。
风雄将老祭司所留的兽皮卷与李商炎下到地洞之下的事情隐去,其他的如实做了回答。
“胡闹!本王说过老祭司年事已高,又是我族的功臣,没有要事不可轻易打扰,你怎么屡教不改?”
风王训斥道。
“他…他是我师父。”
风雄低声说道。
“我再三告诫过你,你师父已经在他成为祭司的那场战斗中战死了,从此以后他只能是祭司,不能是你的师父!”
风王闻言更为恼火。
“可他终究是您的弟弟啊,自从祭司性格大变之后,老祭司就不见天日……”
风雄争辩道。
“住口!你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你是要造反吗?”
风王怒声呵斥道。
“大王,老祭司既然已经亡故了,就该由我收归遗骨妥善安葬。”
祭司在风王耳边说道。
“恩,理应如此。”
风王面对祭司之时态度稍有缓和。
风雄极不情愿地将老祭司的骨灰捧了出来,摆在了众人面前。
“这…这是只有业火才能办到的事情!”
祭司惊叫道。
“老祭司不可能掌握业火,是你们之中的谁?”
祭司瞪大了眼睛询问道,露出额头上的疤痕。
风雄沉默不语,即便是死,他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兄弟,李商炎向前走了一步,他体内的离火感受到了猎物的气息,开始躁动不安起来。这让祭司吓得连连后退。
“原来是你这个外族人,你说,你暗害老祭司到底是什么目的!”
祭司指着李商炎怒吼道。
“原来你就是……”
“住口,老祭司是我们的功臣,风雄你怎么敢带他进入老祭司的地洞?”
风王打断了李商炎的话语。
“他是我兄弟,我用性命保证他的清白。”
风王连番责问让这个汉子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能证明他的清白?你先将手中的风字佩解释清楚,这是我族王室才能拥有的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风王听到风字佩三个字如同被戳到了软肋,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权杖,一双怒目狠狠地盯着风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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