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宋自宣和年间以来,便怨祸构连,饥馑频仍,兵连祸结,国步艰难,百姓民不聊生。”吴王府家宴之上,大宋吴王、太师、宰相李三坚对众人说道:“家家有位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余一,念之断人肠。现在我虽战胜了虏寇,将虏寇尽驱于境,疆土尽复,然此刻却远未至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时。”
李三坚看了众人一眼后接着说道:“我大宋北有金、西夏、西辽,西有吐蕃,南有交趾、大理,东面大海的一边还有人面兽心之国的倭国,还有高丽等,我大宋周边可谓是群狼环伺,皆狼子野心也!一旦中原有何风吹草动,他们便会一拥而上,在我大宋身上狠狠撕咬。”
“啪!”李三坚越说越怒,在桌上重重的拍了一记,将众人吓了一跳:“没那么容易!他们当我等是什么了?是羊还是猪狗?我等决不做猪、狗、羊,我等要成为狼,一头凶悍的恶狼,他们想吃我,我先吃了他们,诸君,不进则退,不是我等吃了他们,就是他们吃了我等。汉之武帝之疆域,北边疆界至阴山以北,西至河西五郡,南至南越十郡、南海,包括安南北部,东抵东海,包括高丽北部;李唐之疆域,西至陇右道,北至关内道,南至岭南道,包括安南、占城全部,东至河北道,国土大小是汉的两倍以上,而我朝疆域如何?”
众人闻言脸上皆现悲愤、惭愧之色。
“我朝之疆域连李唐三成都达不到,我等不但丧失了汉唐拓展所得,甚至连太祖皇帝为我争取的土地都未保住,真是愧对祖宗,羞煞人也!”这是个伤疤,鲜血淋漓的伤疤,痛彻心扉的伤疤,以往谁都不愿意却揭,可不揭,就不知道痛,就不知道耻,所谓知耻而后勇,李三坚今日就揭开了这块伤疤:“金、夏、吐蕃、交趾、大理等皆我故土也!我等今生今世当以恢复故土为己任!”
“太师所言大是!”
“吾等皆愿竭尽全力、卧薪尝胆,为收复我丢失的故土而战!”
“吾等今日方知太师之志也!”
众人一起大呼道,特别是一众武臣,无不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提刀上阵厮杀。
“卧薪尝胆?”李三坚点头道:“此言不差。现在天下稍定,出现了一丝太平的曙光,但也并非是我等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时,我朝与诸贼必有一战,只是早晚而已。此时贼无力再战,我朝也何尝不是如此?因此谁恢复的快,能够迅速恢复、增强国力、军力、民力,谁就占有先机。可如何恢复呢?无非就是兴利除弊、革故鼎新而已。”
李三坚随后指着碗中之食道:“兴利除弊、革故鼎新就先从这碗吃食开始罢。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成由勤俭破由奢。我朝立国之初,崇尚俭朴作风,少见以金银等贵金属制作日常器用,文人士大夫也少有以侈靡相互夸耀逞胜者,公卿之间以清俭为高风亮节,然为何到了现在,却以惰为乐,以侈相骄,一人而兼数人之食,饮酒宴乐、游荡无度?”
众人之中的一些人闻言顿时大感羞愧,不由得低下了头,大胜之后,许多人以为天下太平了,奢侈之风便逐渐又开始盛行了,李三坚看出了此等苗头,必须加以制止,以免重蹈靖康覆辙,而李三坚首先要制止的就是这些今日被请入吴王府的众心腹、亲信。
李三坚身为大宋吴王、太师、宰相,生活却较为简朴,从今日饭食、酒水等便能看出,皆为平常百姓家所用之物,这也不是今日才开始的,李三坚家中平日里也是较为简朴的,这是有目共睹之事。
要知道蔡京蔡太师的府邸,是林木参天、金碧相照,是极天下土木之工,蔡京饮宴,单单一道蟹黄馒头为钱一千三百余缗,一顿饭下来至少上万贯,可谓是极度奢侈。
“不过...”李三坚随后看了众人一眼后:“我朝再艰难,李某再提倡戒奢从简,但将士们的封赏,一文钱都不能少,这是将士们用命换回来的,决不能克扣半分,李某又岂能为如此不当之举?不但要赏,且要重赏,在此次大战之中,所有立下功劳之人,皆重赏!”
“太师...”
“多谢太师!”
众人特别是众武臣闻言顿时大感放心,同时对李三坚饱含感激之情,一些人甚至眼睛已经湿润。
“先别忙着谢我!”李三坚微微一笑后道:“只一样特殊,那就是土地,赏地只赏使用权,而不赏所有权。”
众人闻言顿时大感疑惑不解。
大多数人均是未听明白,不过只要是赏地,又管他是什么使用权、所有权的?众人又转念想到。
于是大宋戒奢从简之风便由吴王、太守、宰相李三坚提出,一场轰轰烈烈的兴利除弊、革故鼎新的变革便由土地开始了。
这就是李三坚今日宴请众心腹、亲信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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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这孩子,又喝这么多的酒?”吴王府老夫人符二娘见李三坚喝得伶仃大醉,被人搀进内堂后,于是起身扶着李三坚心疼的说道:“多大人了,还不知心疼自己?”
“是啊,娘...”李三坚其实并未喝多,只是头有些晕,脚步有些不稳...说话还是可以说的,于是李三坚笑道:“已经人至中年了,还是孩子?”
李三坚确实已经人至中年了,却被老娘在众妻妾、孩子面前以“孩子”相称,使得李三坚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你就算八十岁了,在娘面前也是个孩子。”符二娘拍了一记李三坚笑道。
“是,娘说的是。”李三坚闻言点头道:“孩儿自幼便立下宏愿,让母亲大人过上富贵日子,可现在贵是贵了,可富字却沾不上边,哎,孩儿食言了。还有你们...”
李三坚随后看着蔡绒雪等妻妾说道:“李某何德何能,让你们跟着我受苦?”
李三坚什么都好,就是在这女色之上,始终无法控制自己,女人是一个接着一个,这大概是李三坚的弱点吧,话说人无完人,就连圣人也是有弱点的,更何况李三坚?
富贵荣华,这个富字,李三坚始终不能给她们,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
“食什么言?你别不知足,现在可是好多了,还要怎样?”符二娘闻言笑着呵斥道。
大宋王爷啊,云端之上的人家,这在从前,符二娘是想都不敢想的,琼台儋州小渔村的穷苦人家,能够吃饱穿暖,符二娘就阿弥陀佛了。可现在李三坚贵为大宋吴王、太师、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尽掌大宋朝政,李府也是大宋万众瞩目之家,符二娘等人也是尊贵无比,符二娘已经异常满足了。
至于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山珍海味什么的,符二娘是不在乎的。
从前琼台儋州小渔村之时,符二娘什么苦没吃过?与从前相比,现在已经是天壤之别的。
“富贵,富贵,世人皆言有贵必有富或有富必贵...”吴王府吴国夫人蔡绒雪微笑道:“官人现在地位尊贵无比,想要富,如探囊取物,甚至比探囊取物还容易,可官人却力拒之,是官人高风峻节,是官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有夫如此,妾身等已经很知足了。”
穿金戴银、绫罗绸缎、山珍海味,在很多时候,为地位低下之人,为了博得世人的另眼相看,为了提升自己的地位,如豪商大贾等,真正的地位尊贵之人,是不会太在意这些的,蔡绒雪心中暗道。
蔡绒雪为宰执之女,是见过世面的。
“哈哈!”李三坚闻言大乐,借着酒劲,搂着蔡绒雪大笑道:“真乃吾妻也,不过夫人谬赞,你们的官人可不是你们想象的这么好的。”
“哎哟,好肉麻哦,官人哥哥,囡囡我也知足了,想当年,官人哥哥于灵山县之时,买件衣服都考虑良久呢。”李三坚的七夫人,常山夫人黎氏笑道。
“哈哈...”众女闻言均笑了起来。
“就是,就是...”王府三夫人,淮阳夫人徐婷婷也笑道:“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当年官人你却只送人家一幅破画...”
“破画?”李三坚闻言“怒”道,捏了一把徐婷婷的俏脸后笑道:“你官人我现在的字画在世上可是被人视作墨宝呢,千金难求!”
“画?我也有,我也有三哥的画,千金难求?”王府二夫人,南阳夫人王雯听闻李三坚自吹自擂,不由得笑道:“谁要买,就买去好了...三哥,奴家也知足了,阿爸、阿妈都夸你好呢,说我黎家往上数几十代,也未出这么一个重情重义、尊贵无比的人呢,嘻嘻。”
“哈哈,雯儿,那幅画你还留着?”李三坚闻言不禁笑道。
当年琼台儋州小渔村之时,年幼的王雯确实向李三坚求了一幅画,不过这幅画却是李三坚随意画的“破画”。
“我有办法了!”王府六夫人,河间夫人陈璎珞忽然大声说道,顿将众人吓了一跳。
“六娘,什么什么办法啊?”王府五夫人,华阴夫人蓝瑶瑶闻言诧异的问道。
“官人他不是愁钱吗?”陈璎珞答道:“让官人专门写字作画好了,我们拿去卖不就行了?千金难求,一字一金呢,我李家可是要发财了。”
“呸,你拿去卖好了,可别叫我。”蓝瑶瑶闻言不禁啐道。
众女闻言又是一阵嬉笑,堂堂吴王、太师、宰相,闲的没事,在家写字作画,然后众夫人出去卖字画?世人闻之,岂不是会笑掉大牙?
“嘻嘻...”王府八夫人,常山夫人种佩竹笑得喘不过气来,指着陈璎珞嬉笑道:“我看你是想发财想疯了...”
“那是官人他大话唬人的。”王府四夫人,鲁郡夫人蔡樱雪开口说道:“什么画这么值钱?官人他瞎说的,还不如让官人去街上舞剑赚钱呢,官人他不是颇得‘迎风三破浪’之要吗?是吗?官人...”
“你们...”李三坚气得站起身来,指着陈璎珞、蔡樱雪二女“怒”道:“你们一个让我去作画,一个让我去街上舞剑?”
“哈哈哈哈...”李三坚话音未落,众女闻言又是一阵大笑。
“官人他还会弹奏古琴呢。”王府九夫人,景城夫人紫贞仙君实在忍不住了,抿嘴笑道。
苍天啊!这些是什么样的女人啊?李三坚闻言顿感一阵无语,不禁仰天长叹,随后一阵天旋地转,酒劲上头,倒了下去。
“坚儿,官人!”符二娘与众位王府夫人大惊,慌忙将吴王府“赚钱工具”给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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