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被装药材的抽屉挤得很狭窄,空闲的地方不多,还放了张桌子,于是光线也不是很明亮。
很窄,很暗,很……适合睡觉。特别是房间内有一股淡淡的药草香味,更是催人入眠。
秦然推开门,看见李诗音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那本药材书压在她脸下,本来就带着婴儿肥的脸更是嘟嘟囔囔。
说桌子被淹了,确实是夸张的说法,但那本书,确确实实是被淹了,书页,变得湿哒哒的。秦然只叹自己没能带手机穿越,不然把这画面拍下来,等以后李诗音成为大能之时,全世界循环播放……
心里这么想着,他从门口背光处,看向那暗淡处的少女睡颜。
少女有嫩白而细腻的肌肤,与暗黄书页相印;那刷子一般的睫毛,具有别样的美感;嘟嘟囔囔的嘴巴……嘴角正有晶莹的梦涎流出,唇瓣到底是更红润了。
“确实好看……不是!她的脸肯定被墨迹染黑了。”秦然压下自己心里的奇怪东西,装模作样的摇摇头,叹息少女不学好。
在门口站了一会,他脚步轻巧的走进去,找了张椅子,在桌子对面坐下,从乾坤袋里摸出一本书,翻开来静静看着。
李诗音直到有太阳光从窗外照进时才醒过来,她迷蒙着睁眼,看见阳光从身后的窗户照在书上,书页上有她的口水在反光。
她愣了一下,恍惚中以为自己又在学堂上睡着了,慌忙坐起身,往前看去,却没能看到那个白胡子的老夫子,而是一个清秀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正拿着一本书在看,靠在椅背上,表情悠然,阳光自身后的窗户照进来,照在他身上,他仿佛在发光。
“老夫子变年轻了?”
这是李诗音的第一反应,正要开口认错,忽然醒悟老夫子可没有这么温和,早应该戒尺伺候的,这不可能是老夫子,紧接着才醒悟,这是自己昨天刚拜下的师傅。
意识慢慢将睡意从脑子里驱除,她终于回想起来,师傅让她背诵药材来着……
“醒了?”秦然把书盖在胸前,阳光下,眯着眼睛去看李诗音。
“醒……醒了……”李诗音吞吞吐吐答道,这时候偷懒被抓的羞耻感和睡觉流口水的羞耻感在脑子里同时炸开,让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师傅的温柔语气终于还是让她能开口说话。
虽然低着头像小孩子认错,虽然脸上红得发烫就是了。
“记了多少?”秦然问道,他视线往下移,看向已经湿了的,字被口水污成一团乱码的书页,不出意外,那还是第一页。
李诗音自己也看向书,看到上面湿哒哒的印记,慌慌张张的,掩耳盗铃般把书合上。
“唉……”秦然故作老成的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把自己的书合上,站起身来,说道,“或许是初来乍到,晚上没睡好,或许是早上的牛奶蕴含了太多灵气,你身体受不了,总之,先休息吧,回去吃了午饭再说。”
李诗音想了想,想起自己在学堂学习时的样子,想说也许不是客观原因,但最终还是没说,点头应和道:“是早上的牛奶问题,喝了让人犯困。”
“走吧!”秦然没有多说,抬手一招,把李诗音手上的书招了回来。
“师傅……”李诗音很不好意思,伸手想把书抢回来,因为上面还有她的犯罪证据。
但秦然没有理她,转身往外走,法力运转,书上口水蒸发,手一翻,书放进了乾坤袋。
李诗音没法,只红着脸,低着头,跟着秦然出了药房。
来到外边一看,李诗音发现太阳已经偏西了,恐怕已经是下午了。她想起早上进这药房的时候,还不到八点。本来是要学习的,谁知道一觉到了现在。
秦然走在前面,悄悄偏头去看李诗音,发现李诗音正低着头,一脸悔不应该的样子,这不由得让他想起,还在读大学时,每次从自习室走出来,那些同学的样子。
他突然觉得怀念,出声笑道:“在这里睡,是不是比在床上睡更舒服?”
“啊?”李诗音没反应过来,这是在正常闲聊问话,还是在阴阳怪气?但通过一天时间对这师傅的了解,她感觉师傅应该是在正经问她,她想了想,如实回道,“确……确实。”
秦然摇摇头,又说道:“要是我在给你讲课,肯定睡得更好。”
“嗯……”李诗音其实很认可这话,因为每次老夫子讲课,她都感觉特别好睡,但她感觉到了莫名的危险,没有说话,只沉吟着。
“以前……”秦然语气里很有些怀念,“很久以前,有同学把高数老师上课的音频当作晚上睡觉的摇篮曲,很有效果。”
李诗音抬头去看秦然的背影,觉得很有些萧瑟。
师傅很有故事啊!她想着,便盯着一直看,但看着看着,师傅忽然回过头来,她没注意,两人视线正好对了个正着,她莫名一慌,低下头去。
秦然也有点慌,连忙回头,继续说道:“要……要是你以后睡不着,也可以拿我给你讲课的音频听……”
本来只是正常的调侃,但心里有鬼的人却觉得话语有问题,便说不下去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到听不见。
李诗音正慌张着,忽然发现师傅的声音不对……
他们走到一楼,走出大门,来到外面草地上,小河边,她听着不远处瀑布的声音,反应过来,师傅好像害羞了,比她害羞……
意识到这一点,她好像就没有那么害羞了,抬起头来,直视着秦然的背影。
她可是堂堂北楚李家大小姐,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怎会做出那等小儿女姿态?
前面的秦然万万想不到,只是普普通通的闲聊两句,就一次性把自己的师傅形象败完了。他在前面走着,心脏在瞎吉儿乱跳……
倒不是对徒弟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徒弟好像还是未成年,是犯罪的,虽说北楚的女孩十四岁就可以嫁人了;他真的没有什么龌龊的想法,这可是徒弟,虽然长得那么漂亮,又憨憨的很可爱;不不不,他可是个正人君子,绝对不会做那等禽兽事情,就算再宅二十年,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对女孩心动。
“要维持师傅的威严形象!”他暗自警告自己,深吸一口气,悄悄挺胸抬头,让自己看起来更高大。
两师徒一个在那里强行维持自己已经崩塌的形象,把自己心里的奇怪萌芽掐死;一个在心里悄悄的把师傅的形象推倒,在那个形象的废墟上种下一颗不为人知的种子。
他们走出研究大楼,走过小河,来到住宅客厅,还是秦然钻进厨房去做饭,李诗音坐在客厅里,双手捧着滚烫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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