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侍郎余价,字义夫,庆元四年十二月八日生人祖籍淮南西路蕲春县。幼时家贫,寄读于白鹿书院,因与人口角至死,逃至淮东,后投军任将作监主簿。
余价战功赫赫,屡获升迁,曾任淮东提点刑狱兼知淮安州,主持濠州以东、淮河南北一带防务。后调至京中为官,凭军功拜大理少卿,升任淮东制置副使。
不过,因其是北伐一派,受韩齐胄事件牵连,史党欲至其死,宁广宁赏其才力保留得性命,乃调其任兵部侍郎。
兵部郎这个位置,如果在前朝或其他朝代,可以说是位高权重的。但在大颂,六部基本是摆设,虚有其位,并没什么实权。特别是兵部,所谓的侍郎,其权力几乎如寄禄官一般。所以会变在这样,均因大颂的兵制所致。
大颂的兵权三分,枢密院为最高军事领导机关,掌军权及军令;三衙,即殿前都指挥司、侍卫马军司和侍卫步军司,为中央最高指挥机关,分别统领禁军和厢军;率臣,为禁军出征或镇戍时临时委任的将帅,统领地分属三衙的禁军,虽然临时,但权力大的无边。看看,哪有兵部什么事?兵部唯一要做的就是,管管兵器战马之类的军资,以及分发一下各军的军饷啥的。其实,后来连战马都不用兵管了。
所以,龙广宁将余价放到兵部去,那完全是混吃等死的地方,所以史党也就放过了他。
马汉山所以关注上他,那是因为当初研究百官时知道余价是史党眼中的“北伐余孽”,马汉山认为,像余价这样的人,绝对不会一蹶不振的,一旦有机会,被压制的力量就会爆发,而且,这种人也会特别珍惜机会,办事绝对不会打折。
马汉山还认为,能隐忍的人能成大事,他认为余价是一个懂得隐忍的人。
至于毕连城,马汉山是认识毕际遇后才开始“研究”他的。
毕际遇送了半个船厂,正是马汉山极需要的,所以他很是感激这老帅的。
毕际遇无后,为了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担花买水,过继了族弟之子毕连城。
毕连城倒是一个不错的人,书也读了一些,是颂宁四年辛未科的孙山…也就是金榜上的最后一名。本来,这即使是最后一名进士,都可以谋一个县官县丞之类的有点实权的职官。但因为毕际遇是武官,他这个武官之后连累打压了,所以只谋了一个从六品礼部郎中的寄禄官当。
没错,他就是从六品的礼部郎中寄禄官,仅比马汉山这个八品从事郎高级一点点。
马汉山虽然市侩,利益至上,但有时候他也懂得知恩图报的。所以,他趁这个机会帮毕际遇一把,不然,毕连城只怕就真的要混吃等死了。
当然,毕连城如果能混好了,对他来说也是有利的,他可是醉仙酒厂的股东啊。
马汉山推荐的人,都与武将有关联,龙广宁有点担心,朝中的文官,不管是哪一派的,都甚是看不起武官,但却又从来都不放弃打压武官,他们会让自己起用余价和毕连城吗?
“皇上,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什么私心?”马汉山见龙广宁蹙眉,不由得不爽了。
“非也,朕是担心,朝中百官会阻挠而已。余价以前是武将,还与韩党有关系,史党肯定不愿意他被起用。而毕老帅的养子,我记得他只是一个寄禄官而已……。”龙广宁的担心绝非杞人忧天的,大颂的文官因为会被杀头,所以一直都很强势,有时候皇帝就是拿他们没办法。
“皇上,你忘了,你才说下了决心。有决心,万难可排。”马汉山虽然讨厌一言堂,讨厌封建社会的皇权,但现在他就活在封建社会里,所以为了实现中兴大颂,他只能怂恿龙广宁振皇威,强皇权了。他用不屑的语气说,“皇上,虽然你的祖宗说不准杀文臣,但你可以打他们屁股,可以剥他们的官,将他们发配边城啊。谁敢废话,先打屁股,再言,夺官发配。”
“如此岂不是挑明与他们为敌了?如果…如果他们耍泼不理政事,大颂会瘫痪的。”龙广宁很是担忧,马汉山说的太激进了。
“不会的,你先选几个那些无关要紧的炮灰开刀,只要不动那些高位的人,他们不会罢政的。”马汉山在前世,天天就研究人性,他太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各路人物的心理了。只要大的不动,动几个小的,大的肯定不会为此与龙广宁对着干。有一就有二,除掉一个史党补回一个“皇党”,等那些大的感觉到危险的时候,他们的优势已没了。
“那么…马卿以为,朕该给一个什么官毕连城?总不能以一个寄禄官出使吧,还有,朕认为,此次出使西峡是非常重要的,卿是否为副使?”龙广宁变着法儿招揽马汉山入朝。
“给什么官都没所谓,关键是要给一个职事官,这些人以后是皇上中兴大颂的中坚力量,皇上要注意培养他们,想光复河山,不能像那些士林清流那样,成日耍嘴皮子,却屁事都不干。”马汉山极讨厌的就是那帮整天靠嘴皮子搞风搞雨的文官。
至于当副使马汉山倒没所谓,因为他也想去一次西峡,那儿有很多生意可以做啊。只是,现在临安园特区走不开……。
“好,就依卿所言,不过,卿必须与毕连城同往,毕连城从未为官,一个京中纨绔,朕怕他成不了事。”龙广宁不等马汉山拒绝,就强调了他的想法。
“草民考虑一下吧,不过,即使草民同往,也不担副使之职,悄悄随同就好了。”马汉山不想当官啊,当官有什么好玩儿。
“准了,朕回头让人把卿的寄禄官提一提…卿也不缺这点奉禄,不愿入朝为官,又为可在意这寄禄官品级呢?”龙广宁很是不解。
“哈哈,当官我不想,但拿一个寄禄官吓吓鬼,我觉得是有必要的。”马汉山所谓的吓鬼,就是那些仗势的小官小吏,他更想要一件皇帝老儿的信物,可以免死的东西,他看着龙广宁说,“皇上,今天的奏对可满意。”
“嗯,如果满朝文武都如卿这般为国为民,忠君爱国的话,大颂早就光复了。卿的奏对朕甚满意,可惜卿不肯为官……。”龙广宁确实是蛮满意的。
不过,龙广宁总想马汉山入朝为官,可以时时捉他奏对,不用现在这样,见臣民还要扮成来拜塔还愿。但他忘了,如果马汉山也入朝为官了,他便有所顾忌,有了掣肘,很多说话也不可能现在这样畅所欲言了。
“皇上别急嘛,等时机到了,也许草民就求皇上赐官了呢?不过,皇上不怕那些言官文臣吗?草民是不可能去参加什么科举的,那简直是抹杀人性的行为,我还想多活几年。”马汉山奸笑了两声又说,“呵呵,皇上,不过,我入朝当官之前,皇上得保证草民活着啊。”
“怎么?卿有病?朕命御医…不对,卿就是神医啊,怎么会轻易死?”龙广宁很是愕然,这妖孽为什么突然说死呢?
“草民怕被史党谋害了啊,所以,皇上,你是不是给个玉佩呀,信物呀啥的,就是那种如朕亲临之类的东西。”妈妈的,皇帝老儿竟然装糊涂,马汉山只好直接索要了。
“卿是怕朕会卸磨杀驴?放心吧,卿乃栋梁,只要卿不反朕,朕不会杀卿的。”龙广宁笑说。
“不不…草民是怕别人杀啊,皇上应该清楚,草民对皇上说的,都是那些腐儒清流们极反对的啊,他们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他们杀起人来却连眼都不眨一下。”马汉山侧身扫视龙广宁的身上,见他腰间挂了一块白玉,伸手扯过,说道,“皇上,这玩儿他们认不认得啊。”
“放肆…拉拉扯扯成何体统……。”龙广宁怒道。
“看看,我就知道从上到下,你们都一样的人,说翻脸就翻脸,一点情义都不给。不行,皇上,你不给点什么我,咱们的生意就做到这儿了,以后你别叫当什么看山大师。”马汉山也怒了,他妈的,变脸比谁都快啊。
龙广宁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居然一点都不怵他这个皇帝,这家伙难道真的不怕死?不对,他明明怕死嘛,他是算准了朕还需要他。
唉,确实还需要他,除了这妖孽,大概已没什么人可以给朕这样的谋略了。
“好了,好了,回头我让李当臣给你送一块皇城司的令牌。”龙广宁看了一眼马汉山说,“别小看皇城司的令牌,除了朕,谁也不敢杀你。”
其实,那令牌可以调度各地皇城司的探事之外还有一个作用,可以在除禁军之外的任何地方调动一营的兵马。龙广宁给这个牌马汉山,是相信马汉山绝不会背叛大颂、不会背叛他这个皇帝。
“皇上真的小气,你直接赐臣一枚金牌不行吗?”马汉山一副贪心不足的样子。
“汝该知足。”龙广宁黑脸说。
“好吧,知足,对了,皇上,上次臣说的民学…皇上是否同意开办?”即使在现代社会,开办学校都要经过很多申请办很多手续的,在大颂这样的封建社会,开办民学就更不容易,所谓教化,其实就是用圣人之学给民众洗脑,马汉山要教授非圣人之学,等于与天下士林为敌,与这个社会的统治阶级为敌啊。
“准了,但卿答应给朕的新军呢?”龙广宁渐渐也学会了马汉山的那一套,万事均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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