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宫人一个个安静专注,谁都不敢在苏轼这位当世大豪杰面前表现出来什么不恭敬或者是懈怠的地方。
苏轼这边,则忍不住叹息一声:“想我大宋,忠烈之士振奋呐喊,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陛下正应该努力学习,将来方才能为一方明君。
“啪嗒——”
蛐蛐又一次弹跳,落在了琉璃地板上。
小皇帝表情已经变得僵硬起来。
苏轼只以为是自己今日讲学说的极好,小皇帝已经被自己感染,所以才露出这等姿态来。
童贯盯着那落在地上的蛐蛐,悄无声息的走上前去,躬身一拜的瞬间,一把捏住了琉璃地板上的蛐蛐:
“大人!已经到了昏时,皇上该去用膳了!”
苏轼回头看了一眼童贯,微微颔首:“倒是老臣说道激动处,忘记了时辰,还是你这小奴出言,方才没有耽搁了陛下用膳的时间。
陛下,舍生取义乃是我大汉人历代追寻的至高荣耀,陛下需苦背此文,不得懈怠,明日朝课,老臣会查验陛下是否会背诵了。”
小皇帝这才惊觉自己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手心里也全是汗水,不过面上却故作镇定:“朕知道了,不过侍读郎李仁,已经高病假五日有余,朕正打算明日去李府探望一二,以此来昭示朕重视天下文人的心态,大人以为如何?”
苏轼脸上有些迟疑,不过却还是道:“老臣可以代为探望,陛下还是以学业为重。”
“这样如何?”小皇帝道:“明日一早,我就去探望,中午回来便继续修学业,只是半日时间,并不会耽搁些什么,再说朕新继位,表显得和我朝文人亲近一切,也算是好事。”
苏轼这才道:“皇帝亲临探望大臣,并非小事,今天晚上可以着令禁军前去守护,以此防止又刺客行刺吾皇才是。”
“这一去一回,调动兵马,也需要不少时间,再者陛下乃是万金之躯,便是要表现出礼贤下士,也绝对不可轻易去臣子家中,未免显得有些孟浪,御史那边,恐怕也不会坐视的。”
小皇帝表情迟疑了几分。
苏轼低低垂下的眼睛里带着得意,想不背书,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别想,想都不别想!
“如此,那就有劳苏卿家,明日里去代朕去看望一下李卿家!”话语间虽然很沉稳,但是却已经带着一种失落的情绪在其中。
苏轼这才起身,顿首再拜,倒退着走了出去。
看着苏轼的背影消失在龙图阁外,小皇帝脸上瞬即露出喜色,正准备问童贯口中讨要蟋蟀的时候,一转头就看到了起居官还在,赶紧做出一副老陈的模样,挥了挥龙袍衣袖:
“退下吧,朕乏了!”
待的所有人都退下,童贯这才把捏在手心里的蛐蛐双手捧着凑上前来。
小皇帝赵煦赶紧拿出来衣袖里的蛐蛐罐来,把这大蛐蛐装了进去,这才安逸十足的收起来。
“怎么办?明天又要背书,朕哪里背得出那么多来?”赵煦开始和童贯抱怨起来。
童贯也没办法,只好道:“奴仆今天晚上陪着官家秉烛夜读,官家又是聪慧的人,何必担心无法背书呢?”
“可是,我还是想看三国演义,对了,我们昨天晚上看到哪里了?”一旦兴奋起来,自称都已经从“朕”变成了“我”。
“昨个儿夜里,奴仆和官家看到了第六十一回:赵云截江夺阿斗,孙权遗书退老瞒!”
小皇帝赵煦兴奋的小脸通红,可一想到要背书,整个人都气馁了下来:“大伴伴,你说李卿家的病到底严重不严重?怎么都五日时间过去了,还不见好?”
童贯心里发慌,不过却面上却显得很是镇定:“哪能啊,这春天得了恶疾,虽然不至于要人的命,可却要很长时间才会痊愈的。
李大人要是拖着病体来侍读,把恶疾传染给了陛下,那可就十分不妙了。”
赵煦心中想着患病以后,又要和那些发苦的药水,顿时愁苦了一张脸,站起身来命童贯收好了自己的蛐蛐罐,此刻已经到了用膳的时候了。
“传御膳吧,朕就在龙图阁用膳。”
童贯看了看左右悬挂着的珍贵字画,有些苦笑不得:“官家,还是移驾别处吧,这里可不是能用膳的地方,油污染了典籍文策,可不是好事。”
赵煦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父皇还在的时候,都很爱惜这里边的字画书籍,朕也应该向父皇学习?”
当天晚上,皇帝背书到深夜,童贯也一直熬着,直到时间快到了一更天左右,眼睛都已经发红了的赵煦,终于能把文章熟背,这才迷迷糊糊的摸到了龙榻上。
童贯也算是松了一口气,抱着自己那陶罐,仔细端详了一下里边的东西都还在,绿意逼人,这才出了宫门,条了一辆马车,直奔武府而去。
明天苏轼将会来武府查看李仁的病情,那一直都在武府中等着的高俅,虽然一直都在假扮李仁,可李仁的妻子武熏儿,压根就没有在家。
这段时间吃住都在绿江南。
其主要原因是绿江南后边划归了一大片的新区域,用来修建仁哥儿的商会总部。
而且按照武熏儿那意思,至少也要请来当世书法家名流,比如苏轼这等巨佬,来为他们大汉商会题写总部匾额。
或者,其他和苏轼等级差不多的,甚至于武熏儿还做了一下梦,认为自家郎君已经是大宋侍读郎,如果能请到皇帝陛下为自家郎君提匾额的话,那就更是完美至极的事情了。
对此,吴用、高俅等人都沉默以对,并不想打破主母对于美好的幻想,也非常失去的没有提醒她,说商人在汉人的地位中,是非常低的。
自己郎君已经入朝为官,遇到同僚只怕都不好意思说绿江南这边的大汉商会是自己的产业。
雨后死人谷中的草长得更加茂盛,却不知是因为雨水的滋润,还是因为这里曾经死过太多的人,正因为有了这些无辜的亡灵沉睡在大地之下,所以这边的草木才长得如此繁盛。
李仁纵马驰骋在漫漫青草中,一个身材修长,穿着儒服,立在山谷边上的青年,引起了他的注意。
“边地何曾有儒生?那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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