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好的了!”童贯轻轻叹了一口气:“遇上上头领班心情不好的时候,别说是拿钱了,有的时候你一个月月俸不仅一分钱拿不到,反而还会欠他们钱,这都是没地找人说理的。”
李仁当然没有问:既然这些领班胡作非为,为什么你们不去检举这样的傻子话。
领班宫官敢这样做,那明摆着上边其实都是很清楚的,或许这就和上边层层克扣有关系。
“人间是一个炼狱。”李仁忽然说了一句后世网络上极为流行的话。
童贯身躯微微抖动了一下,这句话对于他的内心显然造成了很大的冲击:“说的很对,人间就是一个炼狱……只是没有想到,仁哥儿富庶之家,竟然也会有这样深刻的感悟。”
“富庶之家么……”李仁微微摇头:“走到那一步都是一样的,武家看起来富庶,可是商场上边的敌人多不可数,当面笑背里刀本就是常态。”
童贯微微张着嘴,似乎想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微微的点了点头:“前边有一家破屋,仁哥儿到那里停一下。”
李仁伸着脖子看了一下,点了点头,轻轻拉住了缰绳,拉车的两匹瘦马打着响鼻停了下来。
童贯麻利的下车,走到了这破屋边上,接着马车边上插着火把的光,把一块沉重的大石板掀了开来,这下边居然有一个麻布包裹。
李仁下车把固定在马车边上的火把摘了下来,给童贯照明。
童贯微微一笑,把麻布包裹拖了出来,李仁立刻闻到了一股馊味和汗臭味。
童贯像是什么都没有闻到一样,快速打开了这麻布带着。
李仁看到里边装着的东西,是一堆破旧的衣服。
童贯居然就在街道边上换上了一件破旧的脏衣服,这一幕看得李仁有些不解了。
“家里的人,还不知道我已经进宫做了太监。”童贯在大石板上坐了下来,表情变得有些沉重:“我娘还指望着我能有出息了,给家里光宗耀祖呢。”
李仁沉默了一下,紧挨着童贯坐了下来:“那……有兄弟?有兄弟一样可以传宗接代。”
童贯咧嘴笑了,笑声中带着些许凄凉,在繁华东京城这陋巷僻壤里,像是一只离魂的野鬼在哭:“就一个妹子。”
李仁道:“你看啊,我们努力些,只要有了一份家业,将来找个赘婿上门,不一样可以传宗接代?”
童贯也笑了,笑声中隐约带了一些生气:“是这么个理儿!”
“方才我和你说,出宫以后再说蔡大人为什么会推举你成为皇帝侍读的事情。”
李仁认真起来:“这件事情我也想不明白,按照常理说,皇帝侍读这个位置虽然说不上是显赫,可再怎么说,至少也是进士出身的人,才有资格去的,我连书都没有念过几天,而且在东京城中的口碑……”
“嘿嘿!”李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是很差的,蔡确大人应该不会不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吧?”
“正好相反!”童贯道:“他们知道的很清楚,今天去找你的那一位大太监,他叫做梁惟简,可是宫里一等一的大人物,所有的宦官都要听他的,尤其是新帝登基之前,先帝的两个皇弟一直都想要继任帝位,经常在宫廷之中出没。
不曾想就惹怒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直接让梁惟简的妻子做了一件十岁小儿传的龙袍,预备着给当今圣上以备不时之需!”
“太监也有妻子?”李仁吃了一惊。
“当然有了。”童贯的笑声已经变得愉快了起来:“不让你以为,方才你让那个车夫走的时候,为什么车夫会用哪种古怪的眼神看你?
他多半是以为你有龙阳之好,出钱找了宫里的宦官去满足你某方面的私欲!”
李仁抽着脸,看着童贯笑得那般愉快。
“这事情……宫里也不管管?”
童贯笑容逐渐消失,微微摇头:“谁会去在乎?而且,谁敢往上边说?再者,宫里那些王爷们,似乎也有这一方面的癖好,你说出以后,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
所以,宫里的人多半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往外边说的,而且……”
李仁见童贯脸上闪过一丝失落和自卑:“宫里的人,从来都不把太监当做人看,有时候甚至连玩物都算不上,只要宫里的宫女保持着贞洁,谁会在乎一个太监是什么样子的?”
“我不认同。”李仁摇头:“太监也有大智大勇之辈,西汉时候,有一位阉人写了一本名传千古的史记,他叫司马迁;东汉的时候,也有一个阉人,他改进了造纸术,我们现在用的纸,都是用他的办法造出来的。
阉人怎么了?除了裤裆里少了那块肉以外,你的人格,你的品性,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你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童贯背过身去,捂着脸大笑:“好!说得好!阉人怎么了?!哈哈哈……”
等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李仁看到火光下,童贯的面颊上微微有些潮气。
“言归正传!太皇太后选了一个小皇帝,宫里都有传言说这是为了临朝称制。”童贯声音压低了一些:“这话不可乱传,有传言说,太皇太后想做第二个吕后,所以才挑选了一个九岁的小儿做皇帝,不然的话先帝有那么多的子嗣,成年的也有不少。”
“此外,太皇太后有这样的想法,蔡确他们同样也有这样的想法!成年皇帝登基,他们就没有办法控制朝政,可如果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九岁小儿,不管什么事情都很好做了。”
“梁惟简在太皇太后问起你的时候,他居然说你是纯良家子,对于你赘婿的身份,也一并隐瞒了去。”
李仁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些家伙到底在打什么注意?
他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可以让这些人图谋的,他只怕自己成为了这一场大宋权谋斗争中的炮灰。
那样……就太不值了啊!
“今日御膳房里边那个中年宦官,其实他压根就不是什么中年宦官,而是蔡确身边的主要谋士,此人今日过来,压根就不是让你新研制出来什么炒菜的,而是为了试探你有没有造反之心的。”
“造反之心?”李仁这次是真的吓了一跳,冷汗都流了出来:“这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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